,他这个南京刑部右侍郎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当时杜延霖打着彻查扬州通倭案、需要调阅相关卷宗以作参考的名义,尽调卷宗并带人誊抄了大量卷宗副本。
当时其流程合规,理由冠冕堂皇,周正虽觉此人行事过于缜密,近乎偏执,但也只道是年轻人求功心切,力求万全,并未深究阻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从踏入南京刑部衙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为今日这“开门纳谏”的大招埋下了伏笔!
周正看向杜延霖那张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诚恳的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年轻后辈,心思之深,布局之远,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旁边的方时来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他死死盯着那些卷宗,仿佛看到了无数冤魂厉鬼正从中爬出,扑向自己。
杜延霖此举,无异于开闸泄洪!
那些被堤坝强行拦阻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陈年积怨,那些被权势强行捂住的冤屈,一旦被这股风潮点燃,喷薄而出,谁知道会烧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谁知道会攀咬出多少意想不到、位高权重的人物?
这已经不是审案了,这是在玩火!
“杜延霖!你……你这是要搅得天下大乱吗?!”方时来气得声音发颤,指着杜延霖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案,朝廷有司已经早有定论!你如此行事,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置三法司威严于何地?!”
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默旁观的王诰却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本督以为……杜秉宪此议,虽险,却正合圣上‘涤荡污浊,以安民心’之旨!民怨如沸,堵不如疏!若真能从中淘得真金,揪出更深藏的蠹虫,实乃社稷之幸!圣上既许我等‘便宜行事’,杜秉宪此法,本督……附议!”
“王制台!”周正再也按捺不住,一甩袍袖,面沉似水:
“此议太过孟浪!简直是儿戏!民情汹汹,岂是几份旧卷宗就能驾驭?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此等乱命,恕周某不敢苟同!”
方时来也猛地站到周正身侧,怒视王诰和杜延霖,厉声道:
“王制台!您位高权重,更应持重!岂能纵容此等狂悖之举?!此案关乎朝廷体面,江南稳定,岂容如此儿戏!杜延霖年少轻狂,不知轻重,您难道也不知吗?!”
王诰眼皮微抬,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却依旧平稳:
“周部堂,方佥宪,尔等顾虑,本督岂能不知?然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魄力!困守堂审,徒耗时日,于国于民何益?杜秉宪既准备了详实卷宗为凭,此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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