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狄军能突破三道水寨!”
下游画舫中,郡主罗伞轻旋:“不止如此。”她伞尖遥指沉船处泛起的油花,“船底涂着江南造船坊特制的桐油,这批战船根本是打着漕运旗号新造的。”
林川闻言剑势骤变,橹中剑忽作枪招。剑尖点向水面时激起三尺浪涛,浪花裹着残箭断矛撞向敌船。狄军惨叫声中,他忽然俯身探臂,从水中捞起个挣扎的狄兵。神龙剑鞘重重击在对方后颈,那狄兵咳着水瘫在船头。
“留活口!”苏婉清沿河岸策马追来,鹅黄裙裾掠过芦苇丛。她纤指轻扬,三枚银针破空而至,精准扎进俘虏肩井穴:“川哥哥,这人腰间藏着火漆竹筒!”
长公主的红裳掠过水面,软剑如毒蛇吐信挑开竹筒。浸湿的绢帛落下,赫然是刺史府印鉴的拓印。“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凤眸含煞,剑尖已抵住俘虏咽喉,“说!那老狐狸许你们什么好处?”
俘虏狞笑着咬破口中毒囊,黑血尚未溢出唇角,花魁的焦尾琴音陡然转急。七弦齐震时,俘虏浑身抽搐如遭雷击,呕出的毒液竟被音波震回喉中。蒙面女子十指轮拨如飞,面纱下飘出冷语:“在我面前,生死由不得你。”
林川趁势驾舟靠岸,橹中剑忽指向东南方:“狄军主力要逃。”众人随他剑尖望去,但见河湾处转出十余艘快船,船头立着的玄甲将领正是狄王麾下大将阿史那社。
苏婉儿银枪顿地:“姑奶奶去截杀!”她吹响颈间银哨,战马闻声人立而起。
“不必。”林川忽然将橹中剑掷出,长剑如流星贯入浅滩。剑身没入沙土的刹那,河湾处突然炸起冲天水柱——昨夜埋设的火药被剑气引燃,阿史那社的座船瞬间支离破碎。
郡主罗伞轻点水面:“将军好算计,连火药埋藏方位都借剑势传递。”
“是婉清姑娘的功劳。”林川跃上岸边礁石,染血的青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今早她系剑穗时,暗将药线方位绣在流苏结里。”
苏婉清颊飞红霞,低头抚弄腕间鹅黄丝绦。苏婉儿却冷哼一声,银枪挑飞脚边碎石:“你们两个打哑谜,倒让姑奶奶干着急!”
残存的狄船开始集结,箭雨骤密如蝗。长公主软剑舞作光轮,格挡流矢时忽觉臂膀一沉——连番恶战已耗损她七成内力。正危急时,花魁焦尾琴第七弦再断,弦音裂空如鹤唳。幸存的狄军纷纷抱头惨叫,耳孔渗出黑血。
“这《广陵散》的杀心调,终究是奏全了。”蒙面女子轻抚断弦,眼中闪过悲悯。
林川神龙剑骤然出鞘,龙吟声压过战场喧嚣。剑光如青龙摆尾扫过河面,最后三艘敌船拦腰断作两截。他踏浪掠向最大的船骸,剑尖挑开舱板时眸光骤凝——舱内整整齐齐码着鎏金箭箱,箱面赫然烙着“御用”二字。
“现在明白了?”郡主罗伞轻移,替他挡住侧面冷箭,“狄人用的从来都是大周军械,不过换了个箭镞样式。”
苏婉儿一枪洞穿某个欲偷袭的狄兵,怒极反笑:“好啊!咱们的刺史大人,是把武库当成自家钱庄了!”
纷乱中,那被生擒的狄将突然暴起,赤手抓向林川后心。苏婉清惊呼未出口,林川反手以剑鞘格挡。鞘身龙纹紫光流转,狄将五指触及瞬间焦黑如炭。
“带他回去。”林川扯断敌军旗角塞住俘虏的嘴,“刺史寿宴上,总该有件像样的贺礼。”
旭日完全跃出云海时,潼水重归平静。林川将橹中剑抛还给苏婉儿:“物归原主。”将军之女接剑怔住,只见剑柄新系着鹅黄剑穗——正是今晨苏婉清所赠那枚。
“川哥哥你...”少女话音未落,林川已转身走向芦花深处。晨光将他身影拉得修长,神龙剑鞘轻叩河滩卵石,声声清越如编钟。
长公主忽然挥剑削断半截芦苇:“戏看完了,该收网了。”红裳拂过处,芦苇杆中空处滚出颗蜡丸——正是今晨细作传递密信所用。
郡主罗伞轻旋:“三日后寿宴,这蜡丸里的名单,该派用场了。”
唯有花魁抱着断弦琴望向东南,面纱无风自动:“狄王主力未损,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