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声轰轰在耳,天际却明月高悬。
诡异的是,那雷声竟慢慢变得顿挫有致,如戏台鼓点,时而短促干脆,时而如鼓槌重砸鼓面,引起一拨低沉气浪。
“锵”的一声爆响——
戚红药心脏一震,耳听雷声由疏到密,节奏愈快,鼓点逼催之下,生出山雨欲来之感,心越发慌乱,渐与雷鼓声合为一体。
不过片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简直如一大尾活鱼滑进煎锅般狂挣乱跳,恨不能击破胸腔而出!
她立即运功相抗,可惜,功力给“无痕露”化去大半,咬牙苦撑半晌,心血翻腾越来越急,就在此际,胡烬枯藤似的五指蓦然一扫——
“噗”的一声,沈青禾吐了血。
沈青禾本来站得很远。
他还早有准备的运功抵御。
他本来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戚红药跟万俟云螭的狼狈样子,却没想到,戚红药受胡烬“雷鼓”威逼,在那狂暴的力量将要震碎她心脏时,突然长啸一声,疾扑过来,双手一翻,扣住他双肩,将那横冲直撞的力量,经这一握,导出一半击在沈青禾身上!
他如何受得了!
当下大口呕血,心脏如给疯牛直撞狂踩,一下就跪倒在地。
戚红药卸去一半攻击,得以喘息,但空气中,隐隐有戏文在幽幽回荡,辅之以雷鼓,使她寸步难移。
她知道,自己只是承受攻击余波,重头戏,还落在万俟云螭身上。
虽然情况如此不利,但万俟云螭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倒地就死。
不过,再这么下去,一刻钟内,他必会垮掉。
雷鼓声如万马奔腾,越去越急,声亢激昂,直破中霄,兀地,戛然而止!
万俟云螭霍然睁眼,目中金光闪动,清啸一声,纵身而起,如一道黑色霹雳,直扑胡烬!
老人冷笑,抬起一臂,向他一指,“嗤嗤”数声,万俟云螭左胸、双腿爆出数蓬血雾,当空倒射,落地已站立不稳,摇摇摆摆,终于栽倒下去。
胡烬脸上的褶子一挤,好像很有些失望:“就这么两下……也配叫老夫动手?”
却听万俟云螭身上传来一个声音:“别忘了是我先出手制住他!”
万俟云螭似乎挣扎着要起身,十分艰难。
胡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再次抬起,就要放下之时,戚红药疾道:“我知道了——知道你为何杀他!”
如果她喊的是“慢着!”,或者“手下留情!”,胡烬根本理都不会理一下,可是她说,知道胡烬动手的理由。
胡烬不禁略微停顿,道:“你说。”
戚红药道:“我说出来,只怕你要杀我灭口。”
胡烬笑了,笑容说不出的可怖:“你不是不怕死?”
戚红药控制不住的战栗一下,垂下眼帘,睫毛在簌簌颤动。
胡烬大笑:“娃娃,还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晓得死。”
他那只手,又落下去,道:“你说说看,说对了,老夫不杀你,带你在身边培养,保准比跟你师父强过百倍!”
戚红药长吸一口气,身体似乎不那么抖了,道:“真,真的?”
胡烬点头:“当然。”
戚红药眨眨眼,道:“那我说出来,您可不许生气——”
胡烬两眉一竖,道:“快说!”
戚红药道:“好!我就说——你杀他,因为他偷看你洗澡却发现你不穿底裤是不是?”
胡烬一愣,勃然大怒,“放肆!”抬手一推,戚红药胸腹间如受攻城木撞上,张口鲜血狂喷,仰跌出去。
胡烬怒哼一声,迈步上前,伸出一截枯木般的手臂,就要去抓她:“女娃娃,给老夫练功,算你造化。”
却突然头上一紧。
耳听沈青禾喊:“前辈小心!”
这声喊,还不如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