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兄弟,你……你刚才说的……”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语气。
“你姓……萧?”
那一瞬,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两个字冻结。
赵烈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萧”姓……那可不是寻常的姓。
那是天子之姓,是皇权的象征,是千年血脉的根。
这世上敢姓“萧”的人,除了皇族之外,谁敢?
赵烈的心脏狂跳。
“皇族之姓……皇族?”
他喃喃着重复,像是想从自己嘴里听出别的答案,可那声音一出口,他的背脊就彻底发凉。
皇族?
这小子是皇族?!
那他这几日对他说的那些话、与他说的那些笑、那番兄弟之交般的称呼……
赵烈只觉得喉咙一紧,背后一股冷意直窜上头顶。
他瞳孔微缩,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般。
“宁小兄弟……不,殿——”
他话没说完,猛地停住。
“殿下”两个字,险些冲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一瞬,赵烈的心乱成了一团。
不对。
不可能。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一阵急促。
他脑中无数次对自己说——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皇族之人,身份尊贵无比,连京师大臣见了都要伏拜称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苦寒之地?
北境是什么地方?
风雪终年不息,战火常年不断,这里是埋骨之地,不是皇族该来的地方!
那样的贵人,哪怕行走在金銮殿中,脚下都有金砖玉石,怎会踏着这遍地血泥?
赵烈的手有些发抖,他死死盯着萧宁,声音低得几乎破碎。
“你……你不会是在说笑吧……宁小兄弟?”
可那少年的神情,分明不是玩笑。
那一张沉静的脸,清冷如霜,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
赵烈的心口忽然抽紧。
他知道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戏言。
这是真的。
他喉咙发紧,想再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低低的喟叹。
——原来,自己一直护着的这小子……竟是皇族?
他几乎不敢去想。
自己不过区区一名都尉,哪敢妄论天家?
而眼前这个少年,曾与他同饮烈酒,同列营火,言笑之间毫无贵气,竟是那样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萧宁面对敌军突袭时,镇定自若的神情;
又想起他在危局中一言断定“援军必至”,那份笃定,那份气魄——
如今回想,竟有几分……天家之威。
赵烈只觉自己呼吸困难。
他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夹杂着愧意与惶恐。
那种感觉,让他几乎不敢直视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的指尖轻轻颤着,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
就在这沉默的片刻间,梁敬宗与杜崇武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那一刻,他们彻底傻了。
“萧……姓萧?”
梁敬宗的嘴微微张着,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挤出来时带着沙哑。
他整张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表情僵硬得像被冻住。
杜崇武在一旁,面色比他更白。
他死死地盯着萧宁,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惊惧。
“姓……萧?”
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像是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俱是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