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把刀刃在空中磨擦。
中午,还是未至。
时间像一把慢刀,一点点在所有人的心上刻下焦灼与期待。
萧宁的赌声还在广场上回荡。
有人信他,更多人不信。
有人因为他的胆识而起了半点敬意,更多人却因其无端的冒险而愤怒。
韩守义眉目如冷铁,知道自己已经把众人的怀疑点燃。他看到四周的响应,心里暗自得意。
“好,”他在众人几近分裂的喧嚣中冷声说道。
“既然要赌,就赌到底。中午不见援军,你便砍头;中午见了援军,我们就拉下你们三人的脑袋,给全军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广场上又是一片沸腾。有人喧哗,有人流泪,有人抱住彼此,像是在等待一道审判的裁决。
而萧宁,却只是淡然一笑,目光穿过人群,像是看见了更远处的某样东西。
他的声音低下,像是对自己,亦或是对这条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命运之线说道:
“好,让三日之限的最后一半,过得光明正大些。中午见分晓。”
这一句,既像誓言,也像赌注。
广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被这一瞬间收紧,像弦被弹至最紧,等待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中军广场上,乱声如潮。
士卒们已被三日的虚耗折磨到极限,怒火与绝望相互撕扯,心头再无半点耐性。
有人开始拆卸军械,匆匆收拾行囊,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决绝。
有人低声咒骂,一边系好破旧的披风,一边将佩刀牢牢扣在腰间,眼神闪烁,显然已动了撤退的念头。
还有人干脆放声大喊:“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撤吧,趁敌军还没到手,咱们还能拼一条生路!”
声音此起彼伏,如火星掉进干草。
人群逐渐涌动,凌乱的脚步声、兵刃碰撞声杂乱无章,原本整齐的广场,此刻更像一个濒临失控的乱市。
赵烈沉默着看这一切,胸腔里的闷火如同被烈日烘烤的铁块,几乎要将他烧裂。
可他清楚——此刻已无威信去喝止。
哪怕他拔刀,也已无人再会信他。
他咬紧牙关,脸色阴沉如铁,转过身,径直走向那仍站在原地的萧宁。
人群喧闹,他的脚步声却沉重得仿佛在敲打心鼓。
走到近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小兄弟。”
萧宁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赵烈的眼神满是血丝,既有焦急,又有无奈,还有一抹藏不住的悲凉。
“我知道你在拖时间。”赵烈深吸一口气,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怒火和疲惫,“可你要明白,拖时间起不到任何作用。”
“援军不会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铁锤重重砸下,每一个字都带着悲哀的分量。
“原本你是想用谎言去稳住军心,我懂。可到这一步了,再拖,只会让兄弟们更绝望。”
赵烈死死盯着萧宁,语气急切,“趁现在军中混乱,大家各自收拾撤退,你找机会逃吧!跑得越远越好!别再回头。”
他的话像一记重拳,砸进萧宁心口。
可萧宁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平静,未曾多言。
他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凭广场的喧嚣席卷而过。
赵烈心头一阵慌乱。
他见这少年神色不动,心头反而更急,伸手便要抓住萧宁的手臂。
可萧宁只是微微后退半步,眼神中带着一抹冷静的光,轻轻摇头。
那一刻,赵烈胸口一窒,呼吸急促。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广场的喧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