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入天际,直击人心。
三军轰然齐呼:“出征——”
声浪如潮,天河震动,仿佛九霄神雷,怒劈大地。
战鼓如雷,铁蹄如奔潮,浩荡大军,缓缓启行。
甲光映日,刀锋森寒,滚滚杀气,直卷九霄。
十万铁骑,长龙一般,蜿蜒北去,卷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
百姓跪地,泪水涌出,呼声震天,长送君王。
“圣上千岁——”
“圣上凯旋——”
许居正静立不动,袖中指节发白,眼底沉光似冰。
霍纲缓缓转首,望向那条尘沙吞没的长龙,心口骤然一紧。
“陛下……”
低低一声喃喃,似溺水之人,挣扎在深渊边缘。
尘沙漫天,旌旗卷天,金戈铁马,如洪流奔涌,席卷北方。
而京城之内,静极,深极,暗极。
一阵风吹过,吹灭殿前一盏孤灯。
昏影摇曳,似一张森冷的笑颜,在暗处缓缓绽开。
夜,深。
京城沉入死寂,唯有寒风,卷过朱墙,卷过长街。
月色惨白,斜斜落在屋脊,似一柄森冷的刀。
许府,重门紧闭。
影影绰绰的灯火,映在朱漆门扉上,仿佛跳动的心脉。
夜风穿廊,吹得灯影摇曳,似无形之手,拨动一根根暗弦。
厅中,炉火微熏,暖意不足以驱走那股深藏的寒意。
烛火映照下,几道身影围坐案前,衣袍暗沉,神色凝重。
许居正端坐主位,眉头紧锁,鬓角在烛光中泛出几缕银白。
他手指轻轻扣案,却未发一言,目光垂在茶盏,却透出千重思绪。
他似仍看见白日的光景。
旌旗如林,战鼓如雷,圣上高台立誓,声震山河。
那一刻,万众狂呼,声潮涌天,群情激荡。
可热浪褪尽,余下的,只有冷冰冰的现实。
京城,空虚如削骨之躯,风一吹,就能裂开一道口子。
“陛下……”
心底一声叹息,重如铁石,压在胸膛,让他透不过气。
忽然,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死寂。
“许相!”
霍纲坐在右列,眉目森寒,声音冷硬,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锐气。
“禁军,只余万人守城。”
此言落地,厅中气息微窒,连火焰都似一瞬凝固。
郭仪抬眼,眼底闪过一抹焦躁,沉声应道:
“且不说外患,京师之中,怕也未必太平。”
魏瑞缓缓点头,神情阴郁,唇角抿得发白。
“中山王未死心,王擎重旧党未绝,陛下此去……”
话音顿住,却比说尽更令人心惊。
许居正抬眸,缓缓扫过众人,眼底沉光如冰。
“诸位,各言所虑。”
声音低沉,缓缓,却似压着一座山,让空气愈发凝重。
霍纲拧眉,冷声道:
“守城,非我所长。”
“咱们这些人,擅的是章奏条陈,不是排兵布阵。”
“这京防之任,叫谁担?”
一语问出,众人俱默。
烛影晃动,映出几张凝滞的面孔,映出暗暗交错的忧色。
“昔日有禁军五万,京防固若金汤。”
魏瑞低声,嗓音沙哑,仿佛透出一丝哀意。
“如今,所余万人,且统帅蒙尚元,亦随驾北征。”
郭仪冷笑,笑意却无半分温度,反透出一股森寒:
“守城将何人?坊市传言,禁军主将,只余一名副指挥,才升任未久。”
“兵微将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