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
“大家不妨先看看,再举荐人才也不迟。说不定,诸位所荐之人,朕也识得。”
话音方落,大殿之中几乎是一瞬凝滞。
许居正原本已半张开的唇顿时顿住,霍纲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峰微动,似是也没料到这一变数。
“……陛下也识得?”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听来似调侃,又像无心插柳,但在在场的朝臣耳中,却如冷风扫顶,几欲令他们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与判断。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一人接话。
名录?
什么名录?
谁能想到,陛下竟早就有了准备,而且不是几人,而是一份足可应对“数百职位空悬”的“人选名录”?
这是怎么可能的事!
便是清流一系的老臣们,哪一个不是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在外察政巡察、亲访寒门、私下观人,才能积攒下那寥寥十数名可堪大用的士子名册?
不是他们不肯举荐,而是真才难寻,况且这些年新党执政,门路难进、言路难开,即便有才之人,若非早早依附某派,又或有贵胄荫护,几乎无法跃身而起。
便是如此严苛之势,许居正、霍纲、魏瑞等人,才逐年私藏、暗记、筛选、磨砺,至今也不过寥寥数十名“或许可用”的候补之士。
而陛下呢?
陛下不过亲政不过一年!
更有甚者,这一年来,他多半时间皆处于宫中整饬禁军、设司礼、断密谍,哪有余力在广袤的天下中筛选寒门之才?
更莫说,此前他虽在缘会,但那也不过一载半时间,且多是随行礼巡、勘灾赈恤,便是他心有所察,那也不过粗观民情,又怎会深入至一个个郡县之中?
更重要的是,这世间有的是浮名之士,便是才高八斗,也往往难辨真伪。
如何确保所列之人,皆非纸上风骨、口舌才情之徒,而是真能立职担事、兴官济民之人?
这一疑团,几乎瞬息之间,在每一个朝臣心头腾起,绵延不绝。
列队之中,有年轻官员瞪大了眼睛,想要从天子面上读出些许玩笑的意味,可偏偏——萧宁的神情却淡得出奇,语气平稳到近乎冷然。
他不像是在试探,也不像是在调侃。
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他们本该早就预料到的事实:
“你们不知道,不等于朕没有。”
“你们未见,不代表朕未寻。”
而正是这一点,才叫所有人更不安。
魏瑞目光一凝,不自觉地侧过头去看许居正。
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因为他也无法解释,这份名录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陛下这般笃定,竟敢当众言之?
列中,有人轻咳一声,却咽回欲言的话。
有文臣一脸错愕,微张的唇一合再合,终于只是低下头去,不知是羞惭,还是难堪。
“他……从哪儿得来的?”
“陛下……他怎会认识这许多寒门贤才?”
“难道……这名录里真有人是我们才甫拟荐的?”
更多的目光,开始彼此交换。
起初是疑,随后便转作惴惴不安。
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这位年少帝王,这位曾以“未识政务”、“经验不足”而被新党诸臣轻视的天子。
或许早已在他们眼皮底下,行走得比任何人都远、都深、都沉。
他或许早就着手谋划,早就开始挑选、观察、积蓄。
他从未声张,却一击便可打中最深处的空虚。
在这一刻,“才俊之能”不再是问题,真正震动他们的,是“朕也识得”这四字之后,那个悄无声息布局天下的影子。
是那份几乎不合常理的掌控力。
是那一座藏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