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
“他明白——现在的清流,有理想,有名声,却无实手。”
“朝堂不是书院,议论不能代替实务。”
林志远听罢,眉心慢慢舒展,手中的茶盏也终于稳了一些。
王擎重语气依旧如常,却每一句都落在要害:“我们,是这天下运转的齿轮。他可以嫌弃我们生锈、藏污,但若一时之间,拿不出替代之件……他便不敢敲碎。”
“今日不过是个震慑,是警告。”
他嘴角微勾,眸中露出一丝讥讽:“他可以高喊‘打蛇’,但真要动手……还得看有没有力气拔牙、有没有工具挖毒。”
“我敢说,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动。”
林志远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此,我心下也安了几分。”
他似乎终于找回一点主心骨。
王擎重不再说话,继续慢慢饮茶,只是眼底那一抹锋芒,却依旧未散。
——打蛇?可以。
可千万别忘了,蛇若未死,便会回咬!
王府夜深,灯火仍明。
席上茶香未散,香炉中檀香袅袅如缕,似将这寂静沉思的夜,缠绕得更沉、更幽。
林志远手中茶盏早已凉透,他却不觉,眉宇间仍有不甘与忧色,时不时望向窗外那幽暗的天光,似乎想从夜色中窥出一线未来的走向。
王擎重则坐得稳如磐石,茶盏换了又换,神情始终平淡安然。偶尔举盏,浅啜一口,似是在静赏茶中风月。
这份从容,终究刺得林志远心绪再起。他忽地低声开口,语气沉沉:
“王大人,方才你说得我心下稍安……可我心里还是有一点挂虑。”
王擎重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不波:“哦?你还有哪里不放心?”
林志远放下茶盏,声音低沉,眼神中却有了几分回光返照般的清明:“我在想——若是陛下……真的不顾一切,要动我们呢?”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
“若他真要鱼死网破,只为了拔除我们这些人,把天下朝政全数砸碎再重建,那该如何?毕竟,他还年轻,不一定想得透这些……若他真有这种决心和孤注一掷的胆量……”
话未尽,空气便微微凝滞。
王擎重却倏地笑了。
那是一种不像讥讽、不似大笑的笑,而是带着一丝了然的、近乎轻蔑的平静笑意。他微微颔首,抬手拂袖,将茶渍轻轻从案上拭去,才缓缓开口:
“你错了,林大人。”
“不是‘他不一定想得透’,而是——即便他真想打个鱼死网破,也做不到。”
“因为,”他说着,缓缓抬头,语气淡淡,却句句清晰,“这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
“还有清流。”
林志远一怔:“……清流?”
“对。”王擎重缓缓点头,目中浮出一抹冷静的笑意,“你真以为,这群讲章讲学、处处清廉的读书人,就只知道高谈阔论、不问实务?”
“他们在朝中多年,虽不主事,却看得比谁都清。你以为他们不知若清洗过猛,朝政会出何等乱子?吏部空了,户部断了,工部瘫了——你让他们治国凭什么?凭空讲清议?!”
“别小看他们。”王擎重指了指案上那本旧《吏治总纲》,冷笑道:“许居正、边孟广这些人,虽心中自傲清廉自持,可他们更知道一点——朝廷不是靠理想活着的,是靠制度与人力。”
“你要他们扛下整个中枢?扛不起。他们自己比谁都清楚。”
“所以,”王擎重语声轻轻,却字字打在林志远心头,“哪怕陛下真有那份心、那份胆,他也迈不过他们那一道。”
“因为,清流自己——也不敢让我们现在就死。”
这话一出,林志远仿佛被当头一棒,一瞬间眼神复杂至极,整个人呆在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