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他看到了真诚,也看到了尊重——
那不是施恩者俯瞰旧臣的眼神,而是执政者托付社稷的信任。
他喉头微哽,终究还是拱手而拜:
“臣……谢主隆恩。”
声音沉如暮钟,却带着颤意。
殿中死一般寂静。
数百双眼,看着这一幕,竟没有一人出声。
他们忽然意识到,从今日起——
这座朝堂,真的要变了。
变得彻底,变得震撼,变得——无人再能轻易揣度陛下心意。
左相边孟广,中相魏瑞,右相霍纲,大相许居正。
天子之下,四相尽归清流!
这,已非制衡之术。
这是堂堂正正、亲手一搏!
这是——
一位少年天子的真正落子!
至此,气氛凝固至极点。
萧宁轻轻抬手,示意许居正免礼。
他缓缓开口:
“许大人,朕不求你久为臣。”
“但此局既起,需一人为纲。”
“清流亦好,新党亦好,朝堂之人,皆为大尧之骨。”
“朕要的,不是党争,不是名誉。”
“朕要的,是一条能走得通的路。”
此言一出,大殿上下,再无一人敢语。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又清晰的现实:
他们眼前的,并不是那个传说中荒唐软弱的“昌南王”。
而是一位……
真正的帝王。
太和殿外。
御道两旁,禁军肃立,戎装精整,刀枪林立。
虽是朝会之时,帝心未宣,但戒备依旧森严。
禁军列于丹墀两侧,层层护持,从金銮殿门口,一直延展至太和门外,寒光斜照,盔甲如山。
蒙尚元立于侧道之下,一身旧制禁军常服,腰佩长刀,背脊挺拔如山岳。
他原本便是禁军之主,如今却不过区区卫队长,被贬之后,他并未改去往日习惯,每一场大朝,仍是第一个到岗,最后一个离开。
站立姿态仍如旧日,将所有人视线都抛诸身后。
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忘了他的过往。
“哟,这不是咱们的前大统领么?”
一声带着冷嘲的笑声,在肃穆的早朝氛围中,宛如砂石入水,格外刺耳。
蒙尚元眉头微蹙,未动。
只见林驭堂身着新晋禁军大统领甲胄,肩披鎏金披风,步履趾高气扬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亲信侍卫,皆带着冷笑看着蒙尚元。
林驭堂驻足于他三尺之外,故意侧头:“怎么?如今落了这番田地,连个‘大统领’的名头都不敢认了?”
蒙尚元面无表情,仍旧笔直站立。
林驭堂咂舌:“啧,可惜可惜,当年这位,可是执掌三千甲士,一声令下,太和殿前无一人敢不从。”
“可如今呢?连殿门都不得入,沦落得要站在外头,护别人安危。”
“啧啧啧……这落差,当真是天大的讽刺。”
周遭几名小将偷偷低头,装作未闻——但所有人都知道,林驭堂这些天,几乎日日都来这一手。
每每朝会时,他总要绕过来,在蒙尚元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蒙尚元早已习惯,向不回嘴。
可今日不同。
他站了一夜,风吹盔冷,双手始终未松,心中却始终惦着殿内传来的动静。
今日是改风月最后一朝。
三相皆已定,天子权衡,朝局将定。
他不能不想起自己曾经誓言要护之终生的少年——那个曾于众叛亲离之际,独骑踏雪,入临州请兵的陛下。
可如今,他只能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