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申时林志远已邀同数部官员,在王擎重府邸设宴。那一纸弹章已成定稿。”
“罪名是——挟旧政自重,妨陛下布新。”
“呵,妨陛下布新?”霍纲气笑了,“我们这些人,孰不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数十载?就连这次改风诏书,我们都上了多少条建议?倒成了‘妨政’之人?”
“那群人若是掌政,大尧不过是换了一张皮的鱼肉之场!”
许居正转身,眼中终于有一丝怒意:“可你们要记住,他们如今正是气盛之时,得势之际。”
“陛下年轻,又是破敌归来,民心士气尽归其身。如今稍受鼓动,便极易为那林志远等人所蛊。”
“我们若是正面抗争,非但讨不到好,反而会自毁威望。”
“那我们怎么办?”边孟广焦躁地踱步,眼中满是不甘,“难道明日早朝,就这么任他们胡言乱语,把你们两个老臣当场罢黜?”
霍纲也沉声道:“老许,你可有对策?”
许居正沉默半晌,忽然笑了,笑容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对策……哪来的对策?”他低声道,“我只是一介文臣,一纸奏章能斥奸官,一盏青灯可保忠骨。”
“可如今,他们手握权柄,控人事、管赋税、收名望……我们连言语都要先过他们的嘴。”
“朝堂已非昔日之朝堂。”
“陛下……也非登基之初的陛下。”
这一番话,如闷雷沉沉击下,让边孟广与霍纲一时无言。
屋内沉寂,只有烛火轻颤,像是也为这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惴惴不安。
过了许久,霍纲才低声问道:“那明日之事,你准备如何?”
许居正目光沉定,缓缓坐回席中,端起案上的茶盏。
“静观其变。”
“若他们只想斥我一顿,贬我几阶官品,我便忍了。”
“可若想就此罢我相位——”他顿了顿,茶盏微倾,一滴茶水落于桌面。
“——那也得看,我老许,甘不甘心了。”
边孟广闻言,心头大震,正要说话,却被许居正抬手压下。
“别多言了,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朝堂……只怕不平静。”
三人相对而坐,皆沉默不语。
窗外夜风轻拂,宫城高墙在远处投下沉重的阴影。
洛陵不眠,风暴将至。
朝堂之争,从未如此血腥。
……
翌日天未亮,洛陵依旧沉浸在春寒料峭之中,苍穹清寒如洗,朝阳尚未透出半分红意。
皇城太和殿前,晨钟尚未敲响,金銮大道两侧却已列满了身披朝服的朝臣。
左文右武分列两方,百官静候,空气中凝着一丝隐隐的压迫感。
这本应是清早最沉静的时刻,然此刻的朝列,却显得不甚平衡。
今日早朝,清流一系已然所剩无几。许居正、霍纲、边孟广三人并肩而立,却愈发显得孤单而孤立。他们身后的列队,稀稀落落,不过寥寥数人,神色肃穆,仿佛沉入一片寂静无声的冰河。
而另一侧,吏部尚书王擎重、户部尚书林志远所代表的新党,却是人头攒动,意气风发。
王擎重面如玉冠,长须垂胸,一身新裁朝服端正挺拔。他负手而立,目光时不时扫向清流那一方,唇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
而林志远则站在他不远处,两人目光一触即收,彼此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默契的期待与锋芒。
“今日之事,”林志远目光扫视四方,低声与王擎重道,“若能成,则清流再无翻盘之日。”
王擎重轻轻颔首,不动声色。
“昨日那边孟广驳我言策,虽被陛下训斥一顿,但老狐狸许居正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弹章一出,若能顺利奏达天听,许老儿便是圣眷尽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