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试图凝聚，都带来头颅炸裂般的眩晕。身体仿佛被万吨巨轮碾过，没有一处不痛。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臭氧和金属熔化的焦糊味。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被干涸的血痂和飞溅的冷凝液模糊。应急血光在彻底黑暗的舰桥内疯狂闪烁，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搏动。主屏幕早已碎裂，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和裸露的、冒着电火花的管线。
“龙吟号”…还活着？这个念头带着荒谬的庆幸。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摸索着抓住一根扭曲的金属支架，试图撑起身体。剧痛从胸口传来，他低头，看到一根断裂的合金管刺穿了作战服，深深嵌入肋下，鲜血正缓慢地渗出。他没死，已是奇迹。
“报…告…”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回应他的，只有舰体金属在虚空中冷却收缩的呻吟，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设备短路爆炸的闷响。死寂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沈老…？”林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扫向主控台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熔融的金属废墟和焦黑的痕迹。晶体十二面体…沈青山…都消失了。一股巨大的悲恸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
“还有…活着的吗？！”他提高音量，嘶吼着，牵动伤口，咳出一大口鲜血。
“林…林帅…”一个微弱如同游丝的声音，从通讯官的位置传来。一个满脸血污、半边身体被压在变型控制台下的年轻战士，艰难地抬起头，“护盾…全毁…结构…崩溃临界…引擎…全灭…反应堆…泄漏…隔离中…人员…伤亡…超过九成…能动弹的…不多了…”
九成…林寒的心沉入谷底。他看向舰桥各处，只有零星几个身影在血光中挣扎、呻吟。
“位置…报告…”
“不…不知道…”战士的声音充满迷茫，“导航…全毁…外部传感器…失效…我们…在漂流…周围…只有凝固的…光…”
凝固的光？林寒强忍剧痛，拖着伤腿，踉跄地挪到一处还算完好的舷窗旁。他用手抹开厚厚的污垢和冷凝液。
窗外…是一片无法理解的景象。
没有星辰，没有虚空。只有…无边无际的、如同凝固琥珀般的…乳白色“光之海洋”？但这光海失去了流淌的活力，变得浑浊、黯淡，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龟裂瓷器般的黑色裂痕！裂痕深处，是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一些巨大而扭曲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植物残骸，如同溺毙的巨人，悬浮在这片死寂的光海中。远处，静滞花园核心方向…一个庞大、怪诞、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白色几何体残骸（“园丁”）…如同墓碑般悬浮着…其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翠金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在缓缓脉动！
小雅！那光芒…是小雅的光茧！她还活着！还在那里！
希望与更深的绝望交织！他们还活着，但困在了这片正在崩塌的世界边缘！没有动力，没有导航，如同漂浮在宇宙坟场中的棺材！
“收集…所有还能用的能源！集中到…逃生舱！”林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放弃旗舰！准备…转移！”
“林帅！逃生舱…没有跃迁能力！脱离这片区域…我们…”副官挣扎着爬过来，脸上写满了绝望。在这片凝固的光海中，逃生舱能去哪里？
“去那里！”林寒猛地指向舷窗外，静滞花园核心方向，那颗翠金光芒所在的“园丁”残骸！“那是唯一的坐标！唯一的希望！就算爬…也要爬过去！”
他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残存能动弹的战士，如同机械般执行着最后的任务。收集残存能源电池，修复还能使用的维生系统，将重伤员艰难地抬向位于舰尾、相对完好的几艘大型逃生舱。
“龙吟号”如同一具漂浮的钢铁棺材，在死寂的光海中，依靠着惯性，极其缓慢地…朝着那点翠金光芒的方向…飘去。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倒计时：70小时…69小时…
舰内气氛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