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地震的天然恐惧,让聚集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人们尖叫着,推搡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现场顿时陷入极度的混乱。维持秩序的金吾卫也被惊慌的人群冲散。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混乱,不知是谁,或是韦宾命不该绝,或是贞晓兕那声呼喊真的改变了什么,行刑过程被彻底打断。等秩序勉强恢复时,韦宾竟已不知所踪,据说趁乱遁走了。
事件最终以皇甫侚被贬,韦宾“失踪”结案。没有人追查到那声拯救了韦宾性命的呼喊来自何处,但“地震啦”这三个字,却从此成了长安夜市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一丝神秘色彩的暗语——一旦有人高喊,无论是否真的有事发生,人群都会下意识地迅速疏散。
贞晓兕推着她的车,深藏功与名。夜晚,她抚摸着怀中那面明显温热了许多的铜镜,对脑海中那个不靠谱的“叔叔”佩服得五体投地:
“德本哥……你这‘保命哲学’和‘混乱战术’,搁唐朝……也好使啊!”
在她以鸿胪寺译官、岐王府“奇人”、中书省“临时工”、夜市“糖灯娘”等多重身份,穿梭于大唐肌理之间的这几年里,帝国的车轮依旧按照历史的轨迹轰然前行。
她听到了关于宇文融括户的激烈争议,那关系到无数普通百姓的户籍与赋税;她感受到了康待宾叛乱在边陲引发的震动,以及朝廷平叛的决断;她也旁观了朝堂之上,关于张说建议废除府兵制,转向募兵制的深刻辩论,那将影响帝国未来百年的军事格局。
她如同一个幽灵,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亲身参与着“历史”,却又深知其结局。她与张嘉贞那早慧的七岁孙女张蓁蓁成了忘年交,送她一根藏着LEd灯的“荧光棒”,换回对方偷偷从爷爷书案上摸来的小玉兕角镇纸。她目睹了权力的冷酷,也感受过普通人之间温暖的善意。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开元十年九月七日。这一天,唐玄宗颁布诏书,再次严厉申明“宗室、外戚、驸马,非至亲不得往来”的禁令。
这道禁令,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为贞晓兕亲身经历的诸多事件(裴虚已流放、刘庭琦张谔被贬、韦宾事件)画上了一个冷酷的注脚。
当晚,长安夜市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万灯齐燃,如同一个极致绚烂而又充满压抑的梦。贞晓兕知道,时候到了。她卖完了最后一朵、第108朵灯。怀中的铜镜,已经温暖得如同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寻了个僻静角落,最后看了一眼这大唐的夜空,看了一眼那轮照耀了千年的明月。脑海里,贞德本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调侃:
“玩够了吧,大侄女儿?盛唐体验卡到期了,该回家写作业了!数学卷子还等着你呢!”
贞晓兕微微一笑,眼中既有释然,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复杂。她用力按下了铜镜中央那枚越来越烫的镜钮。
仿佛时空本身被轻轻折叠,她的身形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在极致的光亮中骤然黯淡、透明,最终彻底溶解在长安浓重的夜色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正史那厚重的书页,在她身后悄然合拢,严丝合缝,光洁如新,仿佛从未被翻开,也从未有任何异物闯入。
……
夜里十点半。西安,钟楼地下通道。
贞晓兕推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随着人流机械地往前走。耳边,蓝牙耳机里传来贞德本刚刚发来的微信语音,背景音是烧烤摊特有的嘈杂和呼呼的风扇声:
“兕兕!死哪儿野去了?这么晚还不回家!你数学卷子写完没?赶紧的,你妈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再不来,你最爱吃的烤鸡翅我可全喂狗了啊!”
她还是那个即将面临月考的初一女生贞晓兕。刚才的一切,是梦吗?
“小姑娘,你掉了。”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
她猛地回头。地下通道里灯火通明,广告牌闪烁着现代的光怪陆离。并没有什么。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