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最需倚靠,也最易…”话音隐没在窗外的雨声中,未尽之意却如重锤敲在小兕子心上。
小兕子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又想到家中长辈的言传身教,有些扭捏地小声嘀咕:“可…可是,情爱之中谈阿堵物(钱),总觉得俗不可耐,难以启齿…”
紫岸闻言嗤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冷意,将茶盏重重放回螺钿盘上:“所有羞于谈钱、视金钱如蛇蝎的关系,根子上,是那关系里本就囊中羞涩,没什么底气!只顾着风花雪月,吟诗作对,那实实在在的利益往来,从未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地摆在台面上议过,”
紫岸目光如炬,“那‘钱’字,自然就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碰不得的禁忌,是一根埋在心里、不知何时会发作的毒刺。”
小兕子惊讶地睁大那双翦水秋瞳,仿佛第一次看清某个真相:“姐姐的意思是…那些郎君,并非都如传奇杂剧里演的那般,个个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豪杰?”
紫岸正色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上细腻的冰裂纹:“你若有朝一日,真正踏入这市井商贾、官场博弈的角逐场,便会发现,许多男人在其中的表现,远不如他们在花前月下、情爱游戏里那般‘能搞事’。”
紫岸的语气稍缓,带着一丝客观的评断,“当然,真正强的男人,强得如同砥柱中流,光芒耀眼,令人心折神往,自然值得女子仰望追随。但,此等人物,凤毛麟角。”
小兕子苦恼地抬手揉了揉光洁的额头,几缕青丝垂落鬓边:“可这脑子…有时真不知如何用它才好。想让它灵光些,多思多想,它偏偏混沌一片,不听使唤。”
紫岸鼓励地看着她,眼神如同灯芯般跳动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脑子这东西,天生带着一股犟牛般的倔劲儿。你越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伺候它,它越不买账,惰怠给你看。就是要用它!狠狠地用!折腾它!压榨它!”
紫岸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鼓舞力量,“让它去思考难题,去碰壁,去被现实这铁匠铺的炉火狠狠灼烧,被铁锤重重捶打!”她眼神坚定,仿佛穿透了雨幕,“唯有经历过这般痛苦淬炼、千锤百炼的大脑,才能沉淀出真正管用、足以安身立命的硬通货——那便是智慧。”
小兕子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如同拨云见日:“就像…就像习武练剑,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尽苦头一般?那…情绪呢?阿娘总说要管住脾气,喜怒不形于色方是闺秀。”
紫岸从容道:“情绪管理,绝非让你把火气、委屈硬生生压下去,憋闷在胸,直至憋出内伤。
管理,是审时度势,如同弈棋落子,结合当下环境,权衡利弊,给出对你最有利的解法。
此刻若沉默是金,能四两拨千斤,你就安静如山岳;若需雷霆之怒方能震慑宵小,澄清局面,你便尽情释放那雷霆!”紫岸目光灼灼,“收放自如,方为掌控情绪的上策。”
小兕子仿佛被注入一股力量,挺直了纤细的腰板,语气带着初生牛犊般的决心:“我懂了!女子当自强!要如《木兰诗》里的木兰一般,独立不倚!”
紫岸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如针般锐利:“对!女子当独立,天经地义。但这独立二字,绝不意味着你的伴侣、你的郎君,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能,不具备让你在疲累时依靠的肩膀,在危难时托底的能力!”
小郎君的语气斩钉截铁,“所以择偶之时,你可以不图他的万贯家财、显赫门第,但他绝不能真是一穷二白,毫无根基,如同浮萍。”
紫岸的团扇指向小兕子,“否则,你是独立了,他却成了依附于你、汲取你养分的藤蔓——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失衡?你要寻的,是能与你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乔木,而非只能缠绕攀附、自身无骨的菟丝花。”
小兕子细细咀嚼着这番话,若有所思:“那…与人相处之道呢?广结善缘总是好的吧?”
紫岸神色转冷,如同覆上了一层薄霜,她望向窗外渐沥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