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丫蛋。丫蛋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是刚捏好的雪团,冻得红扑扑的小手小心翼翼护着,要送给林清瑶看。
“清瑶姐姐,你看像不像你药房里的药丸?”丫蛋仰着小脸,雪团在她手心里冒着白气。
林清瑶放下手里的药杵,蹲下身接过雪团,笑着点头:“像极了,还是丫蛋捏得匀净。”她从药架上取下颗蜜饯,塞进丫蛋手里,“这个给你,比雪甜。”
丫蛋含着蜜饯跑出去后,林清瑶看着窗外的雪,轻声道:“雪下得越厚,地里的虫卵冻死得越多,来年的收成,怕是真要比往年好。”她手里转着药杵,石臼里的草药被碾成粉末,是准备和雪水调了敷伤口的——铁牛他们砍柴时不小心划了手,用这个最见效。
林惊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又望向窗外。苏晓晓正带着孩子们堆雪人,用炭块做眼睛,用红布条做围巾,雪人肚子里塞着刚摘的野山丁子,远远看去像个挂着红玛瑙的胖娃娃。铁牛的婆娘们在厨房帮忙,蒸馒头的热气从窗缝钻出来,混着姜茶的香。铁蛋和几个汉子在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咚咚”响,和孩子们的笑声撞在一起,热闹得很。
雪还在下,落在栅栏上簌簌作响,落在屋顶上积成厚厚的一层,像给安全区盖了床白棉被。林惊渊喝了口姜茶,看着眼前这景象,忽然觉得,所谓家园,大抵就是这样——有扫雪的人,有煮茶的香,有檐下的柴,有檐外的雪,还有一群围着炉火笑闹的人。
她想起昨夜铁牛说的,石村以前每到下雪就发愁,怕野兽闯进棚屋,怕柴火不够烧。而现在,他们能在暖屋里喝着姜茶,看着孩子们堆雪人,连雪落在身上都觉得是暖的。
“清瑶,”林惊渊轻声说,“等雪停了,让铁牛他们带着去后山看看,说不准能找到些耐寒的药材,你不是说缺当归吗?”
林清瑶抬眸,眼里映着窗外的雪,亮得像有光:“好啊,雪后的当归最肥,根须里都带着雪气,药效最好。”她往陶壶里添了些姜块,“再煮壶姜茶吧,等下送点给扫雪的人。”
雪还在落,但没人觉得冷。屋檐下的红灯笼(是王婶昨夜挂的,说添点喜气)在雪光里晃着,把暖黄的光投在雪地上,像撒了层金粉。远处的山林被雪盖成一片白,近处的人语、柴声、笑声,混着姜茶的甜,在雪屋里酿成了酒,一沾唇就醉了。
这大概就是冬雪的意义——藏起旧年的尘埃,滋养来年的新生,而那些在雪天里抱团取暖的人,早已把彼此的温度,酿成了比炉火更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