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起。”
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地方。
他走过来，在梁吟看不到的地方对小起摆出富有亲和力的面孔。
“贺叔叔。”小起不知道今天妈妈要带自己走，也不知道面前的贺叔叔正想要一步步逼疯妈妈，小孩子天真烂漫，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只是妈妈的手好冰，还在发抖。
生病了吗？
她想问。
可贺丛舟先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小起先和琴奶奶去楼下玩好不好，叔叔有话要和妈妈说。”
“可是我想去洗手间。”
“让琴奶奶带你去。”
小起仰头，想询问妈妈的意见，却看到她惨白的面色和几乎要扣进墙壁里的指甲，没有给小起思考的时间，贺丛舟牵住她的小手，将人带到门外，交给了琴姐。
听到门打开又关上。
梁吟重重闭上眼睛，心好像死了一块，连跳动都停止了。
贺丛舟重新步入房内，绕过梁吟面前去倒了杯水，又走回来，停到她面前将水杯往掌心塞去，“这么一路累了吧，喝点水，我让琴姐给你煮个面？”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比直接杀人还要厉害。
握住水杯，梁吟后槽牙紧咬，被戏耍的怒火和希望落空的落差感令她理智不再，抬高手臂，猛地将水杯砸到了贺丛舟身上，连带着整杯水洒出来，弄湿了衣服。
“滚开！”
推开贺丛舟。
梁吟看不到路，可逃走的念头像燃烧的火焰，烧灼着她的四肢百骸，一秒钟也留不下去，她迈开步子便快步往外冲，手上没有盲杖，没有小起。
在黑暗里，她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
没走两步便忽然撞到墙，绕开后又撞到桌子，忍着身上的疼继续摸索着寻找，又打翻了花瓶，砸到了脚，踩到水，猛地滑倒，掌心滑到了碎片上，流了血。
可梁吟像是不知道疼。
继续站起来，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寻找着紧闭的出口，哪怕一路上充满阻拦，她也要闯出去，去见司沉。
贺丛舟没有去阻拦。
他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墙壁上，壁灯旁有些许血迹，那是梁吟刚才扣破了手留下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点着，目光漠然看着梁吟摔倒，撞墙，流血。
不让她吃点苦头，不让她疼一疼，她就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有多难过。
掌心的血已经流到了手臂上，浸透了袖口，梁吟头发乱了，衣服也弄脏了，在房间里像个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完全没有进来前的喜悦和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