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直直撞上主位上那张写满嫌弃与漠然的脸。五年!整整五年!她敬若神明的师尊,此刻的眼神,与看一件碍眼的摆设、一堆无用的垃圾毫无区别!那些在演武场角落挥汗如雨的清晨,那些在寒风中临摹剑痕的深夜,那些在黑风谷与妖兽搏命带回玄铁却只换来一句“逞能”的委屈,那些省吃俭用献上灵芝却被随手丢给苏婉清“煲汤”的酸楚……所有积压的屈辱、不甘与绝望,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质问彻底点燃,化作焚尽理智的滔天烈焰!
“师尊问我的寿礼?”林霜华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丝竹与喧哗。整个主殿,如同被投入冰窟,骤然死寂!所有目光,惊愕、鄙夷、好奇、幸灾乐祸,如同无数芒刺,聚焦在她身上。赵青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凌绝道尊显然没料到她会当众回应,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怎么?难道你连寿礼都没准备?如此懈怠,成何体统!”
“我准备了。”林霜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却字字如铁,掷地有声。她一步步走出那片被阴影笼罩的角落,将沉重的托盘轻轻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每一步踏在金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回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五年前,我入门时,身无长物。将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唯一一支玉钗当了,换了三颗下品灵晶,买了《天霜基础剑诀》的抄本。每日在油灯下抄录,手指磨出血泡,结痂又破,只为将那剑招灵力运转刻入骨髓——这是我对仙道的敬畏,对天霜门的向往!”她的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凌绝道尊铁青的脸上。
“三年前,黑风谷任务,练气后期的我,接下本该筑基弟子才敢触碰的玄铁采集令。面对三只练气巅峰的‘铁背狼’,我以这柄铁木剑搏命,浑身浴血,带回的玄铁被器堂长老收走,连一句‘辛苦’都吝于赐予!师尊您得知后,只冷冷一句‘资质驽钝,不知量力,徒增伤亡’——这是我对宗门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逞能’的斥责!”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黑风谷的凶险,不少弟子有所耳闻。练气后期独战三只练气巅峰妖兽?这几乎是必死的任务!
“去年寿宴,我省吃俭用三个月,啃了无数冷硬的杂粮饼,攒下五颗下品灵晶,换来一株品相尚可的百年灵芝,满心忐忑献于师尊座前。”林霜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痛楚,“您只随意瞥了一眼,便随手丢给苏师妹,淡淡道:‘有心了。只是此物于为师修行已无大用,下次不必破费。’而苏师妹献上的,不过是一幅随手绘制的松鹤延年图,却得了您连连夸赞,说她‘笔墨间已有道韵流转’!”
苏婉清脸上的温婉笑容彻底僵住,一丝慌乱在她眼底掠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至于今年!”林霜华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公与愤懑都倾吐出来,“我为这寿宴,天未亮便起身清洗千年灵犀花,十指在冰泉水中冻得红肿麻木;调制玉露糕时,王浩师弟‘失手’撞翻冰泉碗,我彻夜重做,灵力耗尽,眼窝深陷;此刻,我站在这角落添酒续盏,连一滴灵犀酿都无资格品尝——师尊!您说我没准备寿礼?可我林霜华这五年来的苦修、血汗、心意,在您眼中,难道连一株最寻常的灵植都不如吗?!连被您正眼瞧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