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和乘黄恰巧听见了章雪鸣的这番话,却都忍不住黑了脸。
两个人对视一眼,整理好情绪,堂庭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叫离仑和章雪鸣去吃夜宵,乘黄则悄悄离开,去捉那只酷爱作死的大白猿,给他好好梳理梳理筋骨。
章雪鸣一听有银丝鸡汤面吃,顿时将离仑对她的描述无动于衷所引起的那点不愉快抛诸脑后,开心地拍着离仑的手臂催他快点跟着堂庭走。
……
青花瓷大海碗里,去净了油花的鸡汤装了三分之一,面只铺满了碗底。雪白的鸡丝和细若发丝的面条混在一起,汤上还飘着零星的葱花。
章雪鸣看见那个碗就很满足了,根本不计较里面的内容物比别人的少多少。
没有找到乘黄和朱厌的身影,她问了一声,堂庭说他们有事要晚点来,她就乖乖地坐在母亲清瑟的腿上,接受大姐鹿芙的投喂,还时不时冲两人笑一笑,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
蜚看得眼热,见她爱吃鸡丝,将自己碗里的鸡丝都挑出来放进她的碗里,换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吃饱了,章雪鸣就有点犯困,堂庭让离仑抱着她去花园散会儿步。
路上,堂庭似不经意地问她:“昭昭最近怎么不爱玩那些小虫子了?”
离仑看了堂庭一眼,堂庭用眼神让他保持安静。
章雪鸣伏在离仑的肩头,看着檐廊下挂着的四方灯笼,漫不经心地回答:“太弱,没意思。”
太弱了,杀起来没意思。
她的答案很简短,堂庭和离仑却都能完整地解读出她话里的含义。
毕竟,这一年多来,章雪鸣在对周围的人进行试探的同时,她的家人们也在观察她、了解她。
“确实没意思。强者的对手只能是旗鼓相当的强者。”离仑嘴角微勾,很高兴他姐即使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有丢掉她可贵的品质。
堂庭瞪了他一眼,他不明所以,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他姐的朋友都是强者,他尊敬归尊敬,但没来由地瞪他可不行。
堂庭无奈地摇摇头,不跟他较劲,只是接着问章雪鸣:“昭昭,我是你的什么人?”
章雪鸣愕然反问:“大伯不知道?”
小姑娘语气里毫无掩饰的不可置信,讽刺感拉满,惹得离仑差点笑出声来。
堂庭尴尬地干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说,我们是家人,对吧?”
“……对。”章雪鸣感觉心累,可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那么,在昭昭看来,家人……可以杀吗?”堂庭丢出了炸弹。
离仑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不走了。
他扭头看着慢他一步正盯着章雪鸣看的堂庭,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章雪鸣一愣,抬眼用看白痴的眼神定定看了堂庭数息,稚气的脸上渐渐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疲惫,像极了某位慈幼局正五品提举下值回来还得面对夫儿犯蠢时的表情。
她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却又不得不认真地教育她的蠢大伯:“家人,杀了,就没了。死了,不会说话、不好玩、不暖和——不能杀!”
这么大的人了,这都不懂……啧。
离仑竭力克制着上涌的笑意,侧过脸去跟章雪鸣亲昵地贴贴脸,又来回抚着她的脊背,给她一点安慰。
堂庭局促地搓了搓手,又动了动脚趾。自诞生于世间起,他还是头一回这么尴尬又无助。
可有些问题,他不能不弄清楚:“那么,卓家人呢?昭昭觉得,卓家人可以杀吗?”
刚被二哥安慰好的章雪鸣蓦地直起了身子,像是一条被踩到了尾巴的蛇,瞪得溜圆的一双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你敢!?”
她这一声怒喝,惊到的不止是离仑和堂庭,还有一群尾随偷听的章家神妖。
章雪鸣瞪着堂庭,这回不是看白痴了,是看癫公。
她用小巴掌猛拍离仑的肩膀,气得口齿不清,断句都断不来了:“他们,吃了我,那么多。我的,死了,你赔我?!”
好家伙!
敢情她的逻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