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嚎叫。
温弈墨几乎能想象出屋里的样子:
那个叫蒋如的少年赖在床上,另外两人,一个劝一个拉,正想方设法将他拖起来。
倒不像是心机深的探子。
温弈墨不再犹豫。
她快回到房里,对着镜子,把头随意挽了个简单的髻,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
然后,她拿起桌上那副冰冷的银面具,戴在脸上。
“霜月。”
她轻声唤道。
门外立刻走进一个穿青衣的侍女,是她的暗卫,霜月。
“主上。”
“跟我出门。”
“是。”
霜月不多问,低头答应。
温弈墨带着霜月,悄悄下了楼。
她们刚到楼下拐角,就看见那四人从楼梯上下来。
江相如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乱糟糟的,被安谈砚和听枫一左一右架着,几乎闭着眼睛在走路。
安谈砚换了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显得身姿更加挺拔。
四人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温弈墨。
他们直接穿过大堂,走出了焦凰阁。
温弈墨对霜月使了个眼色。
“跟上。”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悄悄跟了上去。
清晨的贡院外,已经聚了些人。
裴惊梧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半块用油纸包着的定胜糕。
另一半,昨天夜里他温书的时候,已经吃掉了。
糕点的甜香,好像还留在嘴里。
付玉站在他对面,眼里有些担心。
“今天……还要考吗?”
裴惊梧点点头,把那半块糕小心地收进怀里,贴心口放着。
“嗯,面考。”
“礼部尚书和国子祭酒会当面出题,考的是临场应变。”
“这场过了,结合昨天的笔试成绩,定下前三甲,最后才是殿试。”
付玉听得紧张,手心都有点出汗。
“那……那你……”
裴惊梧看她紧张的样子,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
他笑了笑。
“放心。”
“我会尽力。”
付玉用力点头。
“嗯!
你一定行!”
裴惊梧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付玉被他看得脸上烫,忙低下头。
“快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好。”
裴惊梧转身,向着贡院大门走去。
他的背影清瘦,却挺得笔直。
付玉一直看着,直到那青色衣袍消失在朱红门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贡院里,气氛严肃。
举子们被引到各自的考位,隔着一张窄几,与主考官对面坐着。
裴惊梧整理了一下衣襟,心里早已将历代策论默默复习过一遍,颇有把握。
他听见内侍官高声通报:
“主考官,礼部尚书,冯典冯大人到——”
裴惊梧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冻住了。
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在他噩梦里出现,带着轻蔑和冷漠的脸。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就算那张脸添了岁月的痕迹,但那熟悉的轮廓,还是让他恨意翻涌。
“嗡”
的一声,裴惊梧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差点没站住,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但喉咙里瞬间涌上一股重重的血腥味。
他想吐。
那些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最痛苦的回忆,疯狂地涌上来。
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和母亲就被赶出了冯家。
还被嫡母派来的人追着毒打。
母亲临死前,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还有他自己,为了一个馒头,被野狗追着咬的狼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