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曾经有人来此过。
就连那石碑前,都还摆放着几朵已经风干,枯萎的灿烂的野菊花。
“阿弥陀佛,”佛主说道:“便是此处?”
季平安视线在那些野菊上停留了下,眉间略有狐疑,抬手抚摸着石碑上“埋骨义士”四个大字,神色有些感伤:
“我还记得,那一战死了数千人,本来打算将他们的名字全都刻在石头上,但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只能刻了这四个字,之后还曾下令当地官府,每年重阳要祭拜,不过那条政令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佛主感慨道:
“没想到时隔数百年,还有人记得此处。”
就连在闹市大城中的武庙,祭拜的人都不多。
时隔数百年本地还有人能记得当年的故事,来此献花,的确令人感慨。
季平安拧开酒袋,将其倾斜,任凭清冽的酒水洒在石碑前。
然后他又从锦囊中取出一支竹笛。
这还是当初神都大赏前夕,他自己亲手打造的笛子。
没有任何法力,但此刻由他含着一口灵素吹奏起来,笛声如哀伤的潮水,朝四面八方蔓延。
佛主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并未打断,只是神识辐散开来。
笼罩了周遭数十里山川。
季平安盘膝坐在凉亭中,忘我地吹奏着一曲《送魂曲》。
笛声悠扬神秘,有清风拂过萧瑟群山。
山中无数鸟兽同时抬起头,沉浸在这曲调的意境中,无法自拔。
那漫山红叶,也簌簌落下,如同暴雨。
山脚下。
商队中吃饭的人们也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惊讶地停下了吞咽的动作。
被那如仙乐般的声音,勾引出心中哀思缅怀,又仿佛能在笛声中,听闻昔年金戈铁马。
俱往矣,即便群星归位,也只有历史上留有姓名的修行者有机会归来。
而更多曾如繁星般的无名之辈,却早已黯淡如尘埃。
头发用七彩细绳扎成小辫的彩儿沉浸地笛声中,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曲终人散。
才恍惚回神,对身旁的父亲说:
“谁在吹笛子?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老镖师抹了抹泪水,摇了摇头。
身为江湖人,他的感触更深,能听出吹奏笛子的人好似活了无数年月,而熟悉的人大都已再不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