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线缓缓地放入那深不见底的丶漆黑的冰洞中,感受着铅坠带着鱼饵,不断地向着那片潜伏着生机的水下森林沉去。
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他之前闲暇时用几根短木棍和尼龙绳制作的简易马扎,稳稳地坐在了冰洞旁。
庇护所之外,是另一个世界。
漂冽的寒风,正从上游毫无阻碍地吹来,卷起地上的浮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流蛇,贴着广的冰面急速滑行。
阳光虽然明亮,却苍白无力,如同一个挂在天边的巨大冰箱灯,只能提供照明,却带不来丝毫的暖意。
整个世界,是一片由白色和淡灰色构成的,宏大而又单调的荒原,任何暴露在这片环境中的生物,都必须时刻为了对抗严寒而挣扎。
但在这座由柳条和积雪构成的小小堡垒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风,被厚实的柳条席和背后的雪墙彻底隔绝在外。
林予安甚至能听到风声从棚顶掠过时发出的沉闷的「鸣鸣」声,那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无力,像一头被关在门外的,无可奈何的野兽咆哮。
他面前的那个铁皮罐头桶里,几块木炭,正在无声地稳定地燃烧着,释放出纯粹的炙热能量,
温暖的红光,将他和他周围一小片空间,都染上了一层令人安心的橘红色。
他脱掉了最外层厚重的防风外套和笨重的手套,只穿着一层羽绒外套。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根延伸入黑暗深渊的丶绷紧的鱼线上。
在这片广丶冷酷丶足以杀死一切的冰封世界里,他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面积不足三平米,却温暖丶宁静丶充满希望的「绝对领域」。
这不是单纯的生存,这已经在逐渐成为生活。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来自水下世界的丶第一次问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棚外的太阳,开始从天顶向西边缓缓滑落,棚内的光线,也从明亮,逐渐变得昏黄。
铁皮桶里的木炭已经换过了一轮,而他面前的钓竿,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纹丝不动。
一个小时过去了。
林予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轻轻地提拉了一下鱼线,感受着铅坠在水下传回的细微的触感。
「水下环境没问题,诱饵也没问题」
他低声自语,开始进行自我分析,
「极地淡水鱼的新陈代谢极慢,冬季的进食欲望很低,耐心,耐心是第一位的。」
他又等了一个小时。
棚外的风声似乎大了一些,太阳已经将雪地染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棚内的温度依然温暖如春,但他屁股下的马扎,却好像长出了钉子,让他坐立不安。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