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头天去厂里报到吗?这不是故意触人霉头?"
"肯定是得罪人了呗,看着吧,以后在这院里,消停不了…"
"看他怎么弄,这一大摊子…"
安平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仿佛那些污秽、那些目光、那些议论都存在于另一个与他无关的平行世界。他面色平静如水,眼神甚至没有在那摊污物上多停留一秒,便转身回屋,拿出扫帚、铁锹、簸箕和水桶。他的动作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急躁、厌恶或者被羞辱的愤怒,如同在进行一项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劳作,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
他先是用铁锹将大块的、干结的污物和那些最为危险的尖锐碎瓦片小心铲起,倒入专门的破旧铁皮垃圾筐里,避免伤手。接着,他从灶膛边取来干燥的炉灰和墙角备用的黄土,均匀地撒在湿滑粘稠的蛋液和污水上,仔细覆盖,吸收水分和异味。然后,他用大扫帚一遍遍清扫,不放过任何角落缝隙,将混合着灰土的污物归拢。最后,他提来清水,一瓢一瓢地泼洒冲刷地面,并用一块破旧但干净的粗布反复用力擦拭青石板,直到石板的原色显露出来,只留下淡淡的水痕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整个过程,他没有因恶臭而皱眉,没有因麻烦而叹气,更没有因这不公的待遇而发出一句抱怨。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专注和近乎漠然的态度,反而让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有些人的目光中最初的鄙夷和看戏心态,渐渐转变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甚至带上了一点微妙的佩服。这年轻人,心性不一般。
刘海中的大嗓门适时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他披着外套,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一副刚被吵醒、义愤填膺的模样,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是哪个黑心烂肺、断子绝孙的干的?安平同志今天第一天去厂里报到,搞这种下三滥的名堂,还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了?还有没有点道德廉耻了?“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横飞,目光却不时敏锐地瞟向安平,仔细观察着他脸上最细微的反应。”查!必须一查到底!抓到这股歪风邪气的源头,我们三位大爷绝不姑息,坚决打击!"
阎埠贵也端着搪瓷缸子,吹着表面的热气,踱着方步走出来,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看着被清理得差不多、只剩水渍的地面,摇头晃脑,唉声叹气:“斯文扫地,真是斯文扫地啊!安平啊,莫与小人计较,且放宽心。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这,也算是磨砺了…”他文绉绉地掉着书袋,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既像是在安慰安平,又像是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文化人"地位和超然,同时巧妙地把这件事定性为"磨砺",轻描淡写。
安平将最后一点混着灰土的污水冲进墙角石缝下的下水口,把清洁工具在门口用力沥干,然后面色如常地拿回屋放好。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唾沫横飞的刘海中一眼,也没有接阎埠贵那番"高论"。他拿起那个装着入职通知书和身份证明的旧布包,仔细拍了拍衣角裤腿,仿佛要掸掉这院里所有的污浊之气和黏腻目光。随后,他挺直了那早已不再单薄、蕴藏着力量的脊梁,在邻居们更加复杂、仿佛要将他背影刺穿的注视下,迈开坚定而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向院外走去。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多年、却从未给过他温暖的四合院。
他的脚步踏在刚刚清扫擦拭干净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坚实的回响,一步一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身后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嫉妒、或麻木的目光,如同被一道无形而厚实的屏障隔绝,无法影响他分毫。他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