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根据记忆和羊皮纸的提示,悄无声息地穿过荒芜的庭院,直奔那口的枯井。
枯井被一圈半人高的石栏围着,井口黑黢黢的,像一张渴望吞噬什么的嘴。
程念靠近,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一点微光,小心地向下探照。
井很深,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能看到井下堆积的枯枝败叶和碎石,似乎并无异常。
她蹙起眉,难道猜错了?还是羊皮纸另有玄机?
她不死心,指尖仔细抚摸着冰凉的井沿石壁,上面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岁月的刻痕。
忽然,她在井口内侧约一掌宽的下方,摸到了一些并非天然形成的刻痕!
她急忙将火折子凑近,吹亮些,仔细看去。
那是一些极其模糊、似乎被刻意磨损过的符号,与羊皮纸角落的某个标记极为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跳。
正当她全神贯注试图辨认那些符号时,一阵极轻极缓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传了过来。
嗒…嗒…
那脚步沉滞而缓慢,完全不像是巡逻侍卫的整齐步伐,倒像是一个年迈之人拄着杖,漫无目的地踱步。
程念全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一半,火折子险些脱手,她猛地吹熄火光,屏住呼吸,紧紧贴伏在冰凉的井沿后,一动不敢动。
深更半夜,在这废弃的宫苑里,怎么会有人?
那脚步声停住了,似乎就在几丈开外的地方。
然后,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谁在那儿啊……是……回来找东西的么?”
程念的心脏骤然收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一般。
她认得这个声音。
是苏嬷嬷。
太后……苏嬷嬷……寿康宫枯井……羊皮纸……银簪……
这些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试图拼凑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井沿石壁,试图借助阴影和井栏遮掩身形,一动也不敢动。
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了那枚锋利的金簪,冷汗浸湿了簪身。
脚步声再次响起,缓慢而笃定,朝着枯井的方向而来。
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程念的心尖上。
不能坐以待毙!
程念脑中飞权衡。
硬闯?苏嬷嬷看似老迈,但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此,绝非寻常老妪,且不知暗处是否还有他人。
解释?如何解释她深夜鬼鬼祟祟出现在禁宫?无论哪种,一旦被抓住,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要绕过井栏的刹那——
“喵呜——!”
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陡然从旁边荒废的殿阁屋顶炸响,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紧接着是瓦片被蹬落的哗啦声响。
脚步声猛地一顿。
“该死的野猫……”
苏嬷嬷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深夜被打扰的不悦。
她的注意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过去,脚步声转向了猫叫传来的方向。
程念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求生的本能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她抓住这电光石火间的空隙,如同最敏捷的狸猫,猛地从井沿后窜出,根本不敢回头看,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和对黑暗的适应,朝着那处松动的墙缝疾奔而去!
她的动作轻捷得几乎没有声音,但急跑动带起的风声还是惊动了苏嬷嬷。
“站住!”
身后传来苏嬷嬷骤然转厉的喝声,那苍老的声线里瞬间注入了冰冷的锐气,再无半分之前的迟缓。
程念哪里敢停,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锐利如箭的目光钉在她的背心。
她不顾一切地扑到墙边,手脚并用地扒开枯藤,侧身拼命往那狭窄的缝隙里挤去。
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