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也是新燃的,盖住了原本可能残留的气味。”
程念坐在桌前,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太过刻意,反而露了痕迹。
“无妨。”
她走到梳妆台前,任由如喜为她拆卸繁复的髻,“既然主人盛情,我们便客随主便。”
如喜小心翼翼地取下最后一支金簪,乌黑的长如瀑般倾泻而下,衬得程念的脸色在灯下愈苍白,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中那枚硬物半边双鱼玉佩冰凉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信中所说的三十六影卫应当早已被指派潜伏在暗处,只待她号施令。
这是她目前唯一可能握住的底牌,但如何启用,何时启用,皆需万分谨慎。
顾裴既然能将她监视得如此严密,那些影卫的踪迹,恐怕也未必能完全瞒过他的耳目。
“嬷嬷,”
程念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明日大典,一切依礼而行,无需多做任何事,多说任何话。”
常嬷嬷神色一凛,立刻明白这是公主在告诫她们切勿轻举妄动,沉声应道:“老奴明白。”
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随即是侍女恭敬的请示:“公主,晚膳已备好,可要现在传膳?”
程念与常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如喜扬声道:“传吧。”
门被推开,几名宋国宫女低着头,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食盒。
菜肴很快摆满了外间的圆桌,琳琅满目,香气扑鼻,皆是精致的宋国风味,甚至还有几样明显是照顾大周口味而设的菜式。
为的宫女福了一礼,声音平板无波:“请公主用膳,若有不合口味之处,奴婢即刻命厨房更换。”
程念的目光掠过那些菜肴,最后落在一盅奶白色的鱼羹上,眸色微深。
上一世在宫中,顾裴不喜腥膻,尤厌鱼羹。
“有劳。”
她淡淡应了一句,走到桌边坐下。
如喜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依例欲试毒。
那为的宫女见状,立刻道:“公主放心,所有食材皆经宫内御厨查验,绝无……”
“规矩不可废。”
程念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银针逐一试过,并无异样,如喜又舀了一小勺每样菜,自己先尝了尝,确认无毒后,程念这才执起玉箸。
为了不让人疑心她的不同,程念一般吃得很少,动作也尽力模仿原主的优雅,也不得不说她模仿很有一套,举止中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
用膳完毕,宫女们沉默而迅地收拾干净,再次行礼退下,如同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界。
如喜担忧地看着程念几乎未动的饭菜:“公主,您再用些吧,明日还有一整日的劳累……”
“不必了。”
程念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本宫没胃口。”
她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这驿站如同一口精致的棺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被监视的压抑。
顾裴甚至不屑于完全隐藏这种监视,这是一种无声的威慑,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即便是成了她人,她依旧逃不出他的法眼,仍然被掌控在他的掌心,一如前世的太子和何贵妃。
也好。
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看似密不透风的掌控。
越是自信的猎人,越容易忽略脚下细微的陷阱。
“歇息吧。”
程念转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明日,还要早起。”
常嬷嬷和如喜低声应下,为她铺床展被。
烛火被捻暗,只留墙角一盏昏黄的守夜灯,程念躺在锦被之中,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仿佛已然入睡。
然而,她的意识却清醒如昼,耳力放大到极致,捕捉着窗外每一丝风声,每一片落叶坠地的轻响,甚至远处街巷传来的、模糊的更梆声。
她总觉得今日过分顺利,总会有什么事故。
她在等。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