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住了嘴。
春柳笑向周瑞家的道:“周大娘见笑了,她就这脾气,待妹妹们严了些,见不得她们学坏……”转头又笑对黛玉道:“姑娘,如今舅姨太太的礼送都送过来了,也没得将人家的礼退回去的理儿。要我说,咱们赶紧地备一份礼回过去补上这个情才是要紧的。……只是,要回什么礼呢?”说着往嬷嬷们那儿望了望,叹道:“只是咱们家亲戚少,似这等这亲疏,又是长辈,且又都在客中住着,竟不知该依个什么例儿呢?”
就这么大一屋子,门头的嬷嬷们有什么没听着的。只是王嬷嬷心是向着黛玉的,钱嬷嬷本就是教养嬷嬷,教黛玉规矩的,这会子只有比黛玉更气的,不过是小丫头们已经出了头,她自重身份不好再张口罢了,贾府里的那几个嬷嬷本也有想当和事佬的,却听得小丫头们一口一个“无君无父”、“故意的”,都担不起这个名声,只得缄口不语。这会子见问将过来了,有那笨的,赔笑道:“不过是姑娘的一份心,不拘什么的……”总算笨得还有救,忙自转口又道:“只是这却是姑娘头一遭回薛姨太太的礼,都是一个府里住着的,若有点差池总是不好的。少不得,寻个人问问?”
依她的意思,许就是寻平儿这些当家有脸面的大丫头出来分说一二,只可惜,黛玉等得就是这句话,遂放了茶盏,笑道:“还是嬷嬷们做事老成,不似丫头们,闹腾了半晌,也没个主意。……即这么着,”她唤过个小丫头来,道:“去瞧瞧,老太太该是起了罢……”转头复对周瑞家的和气地笑笑,道:“周姐姐,丫头们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虽知你不大看重这些礼,只是薛舅姨到底是长辈,我却是不好怠慢的。你一会子也还要去还花匣子罢,不如一事不烦二主,且在我这儿略坐坐,一会儿也将我的回礼带过去罢。”说着就起身叫来紫鹃为她整衫理妆。又与紫鹃道:“早些子云莺不是做了些玫瑰枣泥酥么,捧些出来与周姐姐尝尝。”说着垂眼瞟了瞟周瑞家的手腕,又抬眸蹙眉,半带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替我问周管事好罢。”说罢就出了门。
周瑞家的先时单看黛玉的表情,并未反应过来,待黛玉问起她家男人时,她忽地又想起那副她从未见过的镯子来……顿觉心头火起。转头又想想今日之事,虽知自己不占理儿,但细想想,这等琐事,任谁也不好意思特地拿出来计较,林姑娘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会失了身份去说这个,……纵是说了,也没什么怕的,不过是自己被骂上两句罢了,反倒还显得林家姑娘忒小气。哼,方才那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指桑骂槐的好一通说,自己也忍气生受了,倒不能白吃这个亏……这般一想,她倒也没什么放不开的,紫鹃请她坐,她就坐,请她吃酥,她就吃。她跑了一晌午,本就有些乏了,那玫瑰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那茶应是老君眉罢,饶是她老见世面的,也从没见过如此香馥味浓的极品,一时就着茶连吃几块酥,只觉满口生香,唇齿留芳。
没得片刻,云莺回来道:“老太太说了,难为舅姨太太费心,既然薛姑娘不爱那些脂粉,且又只是平日的礼尚往来,早间我制得那几样点心她老人家瞧着还好,叫姑娘不妨送些给舅姨太太尝尝,也算全了礼。”说时,即取过个描金珐琅瓷食盒来,从内里取了四五样的点心,另拿家什装了,交于个小丫头帮周瑞家的提了,又交待了那小丫头几句话,方才转去向黛玉复命。周瑞家的先时见那珐琅瓷食盒上的仕女图描画的十分精致,不免多看了两眼;又见云莺取出来的点心里,除了她才将吃过的玫瑰枣泥酥外,另几样竟不大叫得上名来;再静下心来暗自打量了一下这房里,陈设架列,铺垫缀饰,样样精美,件件细致;且如今又与宝玉一般的规矩,竟是配了八个大丫头,一屋子水葱样齐整整的美人儿。怪道太太但凡说起这位林姑娘来总有些含酸捻醋的,这架势,较当日她母亲在闺中时,也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