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得如同浸透了尸水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荒芜的祭坛之上。风,不再是风,而是无数亡魂在断裂石柱间穿梭的呜咽,卷起地上细碎的尘埃,也卷动着青鸾鬓角被冷汗浸透的几缕湿发。她蜷缩在祭坛中央一块冰冷的石板上,那石头仿佛从地心深处汲取了万载寒气,正贪婪地吮吸着她残存的体温。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胸腔,搅动着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暗红的血早已浸透了半边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随着她痛苦的抽搐,伤口边缘的皮肉微微翕动,如同濒死蝶翼最后的挣扎。视野边缘被浓重的黑雾侵蚀,世界在扭曲、旋转,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死亡的冰冷触感,正顺着血液,一寸寸、一寸寸地蔓延向四肢百骸,要将她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呃……”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她猛地弓起身体,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跌落泥沼的幼鸟,徒劳地挣扎。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即将沉入那无边无际的深渊。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根酸软的恐怖声响,猛地从祭坛外围的浓重黑暗中炸裂开来!那声音,仿佛是巨兽的骨骼被强行碾碎,又像是古老石棺被蛮力撬开,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不祥的韵律!
青鸾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反扑,硬生生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拽回一线!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粗糙的石板缝隙,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祭坛边缘,巨大的阴影在惨白的月光下疯狂地蠕动、扭曲、凝聚。八根粗壮得如同用最纯粹的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柱,缓缓地从黑暗的泥土中探出,每一次沉重地落下,都让整个祭坛地面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震颤,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在石板上瞬间蔓延、炸开!那并非真正的柱子,而是八条覆盖着厚重、坚硬、闪烁着金属般幽冷光泽的节肢!每一条肢体的末端,都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刃,边缘锐利得能轻易切开坚硬的岩石,甚至空气。
阴影的中心,一个庞大得足以让任何生灵瞬间窒息的轮廓,彻底挣脱了黑暗的束缚,显露出它令人绝望的真容。
那是一只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言语去形容其恐怖的巨蛛。它的躯壳,如同凝固了亿万年的黑暗本身,在月光下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的幽光。八根黑曜石般的巨足支撑着它山峦般的身躯,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起沉闷的轰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位于头部的口器——那是一个巨大、深邃、如同通往地狱的旋涡般的孔洞,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闪烁着寒光的锯齿状骨刺。一股粘稠、散发着浓烈硫磺与腐肉混合恶臭的墨绿色涎液,正从那深渊般的口器中不断滴落。涎液落在祭坛的石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起刺鼻的白烟,坚硬的岩石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被蚀穿一个个深坑,腾起袅袅青烟!
然而,这恐怖造物最诡异、最亵渎神明的,是它那庞大躯壳的背部!那里,竟然长着一对……翅膀!一对巨大、残破、污秽不堪的翅膀!那翅膀的轮廓,依稀带着神圣天使羽翼的弧度,但每一根羽毛都像是被污血浸透、又被烈焰焚烧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焦黑与暗红。羽毛边缘残缺不全,有的地方只剩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