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既没有对她们母子施以恨毒的眼神,更没有口出污秽前来谩骂她们。
做清倌人十几载,楼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间的那些个龃龉,妒忌,暗流...吕贞早已有了像心灵感应般的功力。
这个女人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她只需瞧她几眼,再听她说几句话,便能识得出来。
她很是能感受到,钟仪对她们母子,是没有半点恶意和轻看的。
尽管钟仪昨儿个在同蒋延储的争执中挑明了她清倌人的身份,可她心里明白的很,钟仪亦只是想借这个拿捏蒋延储,以尽快带着嫁妆走人。
没有讥讽她身份的意思。
这个女人清醒,有谋,又没什么腌臜的心思,若非她吕贞有血海深仇的差使在身,她倒很是愿意同这个女人结为金兰的。
只要她不嫌弃她的出身...
只可惜,她有她的差使要办,便顾及不到她了。
谁叫她钟仪是荣国公府的少夫人呢...
“她并非刻薄之人,断然不会苛待我们母子的。”吕贞垂眸,缓声道。
“你才不过见过她一面,就这般信任她?你不会因此心软吧?”
吕贞抬眸盯视着对面的男人,斩钉截铁,“当然不会,只是,不姓蒋的人,只要她不坏我的谋划,我定然是不会伤及她性命的,这是我的原则,便是到了主子跟前,我也是这样的话。”
男人眯起眼眸去看吕贞,缓缓点了点头,“你没忘记你的差使就行。”
吕贞不想再多话,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带着人要走。
男人无话,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眸光往窗外看去,点了点头。
吕贞亦再没有话,只当他答应了,转身往门外走去。
可刚绕过隔扇,身后便传来‘咣当’一声什么物件砸案的声响。
吕贞心头咯噔一下,猛的顿住了脚。
“这些个银子你拿去,做个体己钱,置些簪环首饰,若是不够,再命她二人递话于我。”
声线淡淡传至耳畔。
吕贞缓缓回身,案前的男人仍旧端坐案前,一手举着杯盏,眸光仍是瞧着窗外。
他今日一身玄色银线花底纹锦服,整个人清隽挺拔,天光正好,照在他深邃的眉目间,一片好颜色。
只是从侧面看去,依旧能察觉到氤氲在那双冷眸下的墨色。
“不必...”
吕贞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冷声又起,“白雀,还不过来给你主子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