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桑海城郊的沙土路时,咸腥的海风终于驱散了一路的烽烟气息。天明掀开车帘,望见那座藏在竹林之后的墨家据点——茅草屋顶沾着晨露,在朝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门口的墨家弟子早已举着木旗等候,见马车靠近,当即快步迎了上来。为首的弟子身着墨色短打,袖口沾着些许泥土,正是负责据点日常巡查的阿忠。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边,对着刚从马车下来的天明、高渐离等人躬身喊道:“巨子!小高统领!你们可算回来了!”
高渐离刚站稳脚跟,闻声定睛一看,连忙伸手将还在躬身行礼的阿忠从地上扶起。“阿忠,不必多礼。”他指尖触到阿忠粗糙的衣袖,目光扫过据点周围的竹林,沉声问道,“据点这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情况?秦兵是否在附近巡查过?”阿忠直起身,连忙摇了摇头,眉头却微微蹙起:“据点这边倒没什么异常,兄弟们轮班守着,秦兵的巡逻队只在远处的官道上晃过,没靠近竹林。但是……”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迟疑,“儒家小圣贤庄那边倒是出了点状况,昨日我去桑海城买粮食,见不少秦兵围着小圣贤庄的侧门,好像在查什么人,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天明攥了攥腰间的墨眉,沉声道:“先回据点再说,说不定张良先生那边也有消息要传给我们。”说罢,便带着高渐离、高月、方辛雁等人跟着阿忠往据点内走,身后的墨家弟子们则有条不紊地将马车上的行囊、物资搬下来。
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庖丁系着油污的围裙从屋内快步走出,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粗粝的手掌重重拍了拍天明的后背:“回来就好!一路肯定累坏了吧?我炖了一早上的海鱼汤,鲜得很,刚好给你们补补!雪女姑娘一早就起来帮忙收拾屋子,还有赤练姑娘和白凤先生,也在屋里头等着呢。”他的目光扫过站在天明身侧的方辛雁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显然是不认识这位新面孔。
天明见状,连忙拉过方辛雁,笑着介绍道:“丁大叔,这位是方辛雁姑娘,她熟悉桑海的地形,这次在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留在据点了。辛雁姑娘,这位是庖丁大叔,厨艺可好了,你以后有口福了。”方辛雁对着庖丁微微躬身,语气恭敬:“丁大叔好,以后还请您多指教。”庖丁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方辛雁的肩膀:“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快进屋,鱼汤该凉了。”
几人刚要迈步进屋,迎面就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一道身影。那人穿着一身浅灰色布衣,身形挺拔,天明一时没认出来,愣在了原地。倒是对方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天明巨子。”
天明眨了眨眼,还是一脸茫然。庖丁在一旁连忙提醒:“傻小子,这是石兰的哥哥虞子期啊!之前在机关城见过几面,你忘啦?”天明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只见虞子期褪去脸上颜料,皮肤和石兰一样白皙,眉眼间的轮廓确实与石兰有几分相似。
虞子期温和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天明身后的众人,却没看到石兰的身影,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我妹妹她……没有和巨子一起回来吗?”天明闻言,想起石兰此前与少羽一同去联络楚国旧部,便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石兰和少羽一起去汇合楚军的旧部了,少羽在信里说他们已经找到龙且、季布几位将军,一切都还算顺利,你放心,等他们那边安顿好,应该会来桑海和我们汇合的。”
虞子期听到石兰和少羽在一起,,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他对着庖丁说道:“丁大叔,既然巨子他们回来了,我去把厨房其他的菜端过来,咱们一起吃饭。”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向厨房,显然是不想再打扰众人赶路后的休息。
天明几人走进主屋,暖意与浓郁的鱼香一同扑面而来。屋内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雪女正站在桌旁整理着餐具,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的银饰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赤练斜倚在窗边,指尖缠绕着几缕乌黑的发丝,眼神慵懒地扫过进来的众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白凤则立在窗外一尺来长的木台上,身姿挺拔,肩头的白鸟正低头梳理着羽毛,见众人进来,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