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个苍蝇头大……”
二叔公说到这,控制不住情绪,湿了眼眶。
周阅海沉默地给二叔公倒了半碗酒。
“那密植更坑人!一亩地让种下去一百斤种子!说啥‘种一收百’!平时一亩地十斤种子都下不了啊!那麦芽发出来,太密实透不了风,都沤死了!活下来的几颗也又瘦又黄没个尺八高……”
“还有,不知道谁想的招儿,给庄家‘打葡萄糖’!那粪汤子能直接往庄稼根儿上灌?!苗都烧死了!”
“还有啥给地里灌狗肉汤的!狗杀光了,猫都没剩下!那地里结的硬痂像石头,庄稼根本不长……”
“说啥敢想敢干,可也不能瞎想瞎干呐!”
“去年夏天交了公粮,咱队上一口人就剩下五斤麦子,靠这五斤麦子可咋活命……”
“这才正月十三,咱队上就饿死八口人了……”
……
二叔公越说越激动,最后老泪纵横,呜呜哭了起来。
二叔婆也期待地看着周阅海,“二海,你替咱乡亲们去说说行不?这方圆百十里地,就你最出息,乡亲们都来打听你呢……”
周阅海的脸上一片冷峻萧杀,“军政分明,军队人员不能干涉地方工作。这是纪律。不过已经有很多人在向上反映,地方上一些干部贪功,把国家政策执行歪了。现在全国都被这股歪风影响,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各方面都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很快就会刹住……”
周小安把头几乎埋在碗里,遮住通红的眼睛。刹住了又怎样?那些饿死的乡亲还是死了,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找谁哭去?!
接下来的两年,有更大的灾难在等着这片土地,谁都无能为力。有更多的人会因此失去生命,有更多脆弱无辜的孩子会首当其冲……
周小安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碗里,她第一次恨自己的先知。
先知却无力阻止,先知却不能做到冷漠冷静地去接受……
周小安哽咽着胡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红着眼眶去西屋了。
她出门前,二叔公还在说着醉话,“二海,你有大出息了!你爹娘没白养你!你给咱老周家争脸了……”
周小全也很快下桌去找姐姐了,“姐,我听了二叔公的话心里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满心的憋闷,说不出来,也找不到出口发泄,小小少年的眼里一片无辜的茫然。
周小安努力冲他笑笑,“你这么小,操心大人的事儿干嘛?先把自己顾好了,别胡思乱想。”
周小全郑重点头。这些天他越来越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去保护姐姐,要不然就只能有心无力,做个磨磨唧唧拖后腿的。
“姐,你觉不觉得二叔公跟小叔说话有点别扭?”连周小全都看出不对劲儿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两双青涩的眼眸里都是疑问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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