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在了病床的加护围栏上——一方面是怕他动手逃跑,但更多的是为了防止他毒瘾突然发作而难以控制,而他虽然经历了被捅两刀的大出血,此刻看上去也丝毫不见丁点儿虚弱。
姜宥仪卸掉在外面的伪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得寒冰一般,“没想到吧,有一天,我能这样看见你毫无遮挡的脸。”
落在警察手里,除开审讯的拉锯战,对于阿伦最直接的影响是他不可能再碰到半点毒品。没了能续命的“MQ-E”,即使那天晚上没有死在八角笼里,他的生命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些阿伦心里比谁都清楚,而人之将死,有些事情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用不重要的事情去换取一些执念,他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阿伦上下打量着姜宥仪,甚至笑了一下,他在之前已经跟池浪和林意说了不少话,此刻低沉的声音甚至已经不太能听得出大病初愈的意思了,说话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腹部,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姜宥仪,“人的生命力果然很顽强。”
姜宥仪看着这个人就能想起当年被烈火熏烤皮肤的炽烈灼痛,她恨不得也直接活活烧死眼前的凶手,因此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当年你是故意放了我的?”
阿伦靠在床头哼笑,“不然呢?”
“为什么?”
阿伦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意和池浪,“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刚才问我,我没有说,我说我要等你来了,亲自问我,我才回答。”
姜宥仪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如果不是池浪在身后偷偷拉住了她,她现在已经一巴掌扇到阿伦脸上。
“我已经问了。”如果目光能杀人,阿伦现在已经被姜宥仪千刀万剐了,“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在你答完我的问题之后。”阿伦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在说完这句之后,浑浊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来,“他们说,你跟尹山竹是好朋友?”
姜宥仪厌恶地盯着他,一声不吭地默认。
“她真的跟你一样,也是桉城福利院里的孩子?”
姜宥仪冷笑,用方才阿伦的反问来回敬他,“不然呢?”
阿伦垂下眼,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一样,“她跟我说她父母吸毒……”
“那是她养父母,”池浪在节前曾去过一趟戒毒所,再一次找山竹的父母了解情况,“她养父母都吸毒,这些年一直靠着山竹赚的钱买毒品。毒品毁了她原本很好的一个家,她也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克里斯去FENRIR给他做线人的。”
池浪说的是阿伦完全不知道的、关于山竹的人生,他愣了一下,继而苦笑,“怪不得……”
怪不得她当初看见自己犯毒瘾,能表现得那么淡定。
没有人接话,沉默里,阿伦转向姜宥仪,“他们说,山竹跟你提起过我?”
姜宥仪声音冰冷,“你想知道她是怎么跟我说你的?”
阿伦难得有点狼狈,半晌后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还一穷二白朝不保夕的老男人,问我她是不是有病。”
姜宥仪想起面馆里与山竹见的最后一面,心头泛起一阵空荡荡的酸涩,对好友的怀念和对凶手的痛恨同时在她眸子里交织糅杂,让她的神色看上去多了几分古怪,“我劝她及时止损,她也说她这是病,得治,但实际上,转头看见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只珍珠耳钉,依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她跟我说……她把另一只耳钉送人了。”
“哗啦”一下,是手铐忽然突兀地被带起了细碎的声响。
从被铐住到方才,压根没有过丝毫挣扎的阿伦因为姜宥仪的话而变得有些激动,他下意识地想离姜宥仪近一点,仿佛这样才能把她的话听得更深切一样,但锁死的手铐将他牢牢地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