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迎着姜宥仪无声看过来的疑问目光,涩涩地跟她开了口:“前天晚上的事,我跟你道个歉,我对你的态度太尖锐了。”
“算了,也怪我当时确实太激进,没想那么多。”与池浪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向前迈出这一步来道歉不同,姜宥仪善解人意地看向他,“再说,你也是工作而已。”
池浪对她的这个态度已经麻了,张了张嘴,想忍住,却还是把心里话诚实地问了出来,“你心里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吗?”
姜宥仪:“?”
池浪说着自己也笑了,“亲眼见你这么多次演技大爆发,总觉得你嘴上越讲理,心里骂得就越难听。”
姜宥仪心说那你这个“觉得”还觉得挺对的,面上却习惯性地想做出哑然的表情来否认,然而无辜的情绪刚刚在眼中转出了一点苗头,却在转念之间被她按了回去。
左右那张无害的面具早就被池浪扒掉了,她在他面前也不用再装了,她靠在车上,挑眉玩味儿地看向他,“池队这种判断的依据是什么?职业敏感吗?”
“你上次说,不该像审犯人一样来审受害者,我听进去了。”池浪环抱着手臂,跟她一起靠在了车上,他仰头看向无星无月的夜空,语气里夹杂着一点仿佛在试探什么的不自在,“所以我现在对你的好奇大概是因为……我自己想了解你。”
这话乍然听上去有一点暧昧,姜宥仪意外地看向池浪,张了张嘴,却在这样直白的表达中,哑然地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我去看看林意。”
四野寂静中,她哽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话音还未落,她已经逃避什么似的站直身体,头也不回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
池浪想叫住她,他还想说什么,然而还没等开口,视线先被由远及近的刺眼白芒晃了一下。
走到洗手间门口的姜宥仪也注意到了,她回过头顺着光源朝远处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辆此刻也在经过炮弹坑路面的桉城牌照的越野车。
但与正常开车的人不同,那辆车在经过烂路的时候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声轰响了油门——越野车改装过的引擎轰鸣声忽然响彻寂静的田野,头灯如同两道雪亮的光刃,直直地朝他们劈了过来。
霎时间多年从警的敏感让池浪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在站直身体的一瞬间就调动全身肌肉地浑身紧绷着进入了戒备的状态,顺势一把拉开了车子的后门,同时用近乎咆哮的嗓门朝刚开门从厕所里面出来、此刻正在洗手的林意和此刻愣在半路的姜宥仪大喊,“姜宥仪,林意!快上车!!”
林意做律师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危险,不用问她也知道池浪这一嗓子意味着什么,她二话不说地从洗手间跑出来,同时一把抓住了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姜宥仪,她们想往车上跑……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后发而至的改装越野在走过那段烂路的瞬间加速到极致,车头两个刺眼的大灯如同猛兽的血盆大口,冲着此刻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的三人围剿过来,驾驶室里带着黑色口罩的司机在车子接近他们的一瞬间右打方向盘,在眨眼的工夫里,将保险杠前方狰狞的防撞钢架赫然对准了完全暴露在牧马人遮挡之外的两个女人!
“排水渠!!”
这个距离和对方那样的速度里,池浪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救援,而林意的动作跟他的提醒在同一时间做出,在整个人被越野车刺眼大灯笼罩的瞬间,林意猛地扑倒姜宥仪就势朝后一滚,两人同时落进了高速路
下一秒,越野车前角的角钢拦腰轰然将男女厕外面延长出来的隔离墙撞塌了一半,碎裂飞溅的墙灰砖石如同子弹一般被拍进沟里,落在了林意和姜宥仪身上,但在命悬一线的当口,姜宥仪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仰面倒在杂草丛生的排水渠里,看着路面上的越野车一击不成,挂着倒挡调整方向就要碾下路基,惊骇中越野车里戴着口罩的司机身影,与十六年前将她扔到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