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淌下,模糊了视线。
模糊的视野里,我看到林薇站在不远处靠近悬崖边的观景平台栏杆旁。
山风猛烈地吹拂着她的头和衣角,勾勒出她清瘦的剪影。
她背对着我,面朝着远方层叠起伏、笼罩在薄暮烟霭中的苍翠山峦。
夕阳的余晖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而柔和的金边,那画面很美,美得……遥不可及。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壮阔的景色里,或者,只是单纯地沉浸在没有我这个“麻烦”
的宁静中。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没有关心我是否跟上,没有在意我背上沉重的负担,更没有留意到我此刻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的狼狈。
我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背靠着嶙峋的石壁。
周航那个死沉的背包像一具屈辱的尸体,歪倒在我脚边。
我自己的背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膀的皮肉里,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拉扯都带着血腥味的剧痛。
汗水早已流干,皮肤紧绷烫,喉咙里干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山顶的风很大,带着山野特有的凉意和草木的气息,吹在身上本该很舒服。
但此刻,这风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
它吹不散胸腔里那团沉重的、冰冷的铅块——那是被彻底无视的卑微,是耗尽力气却毫无价值的绝望。
观景平台上人声嘈杂。
成功登顶的兴奋点燃了所有人,拍照的、欢呼的、三三两两分享着零食和饮料。
笑声、喊叫声混杂着山风的呼啸,形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
“喂!
陈明!
我的包!”
周航那粗哑的、令人作呕的声音穿透嘈杂,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割了过来。
他带着他那群跟班,晃悠到我面前,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看小丑般的戏谑笑容。
他根本没看我惨白的脸色和几乎虚脱的状态,目光直接落在他那个鼓囊囊的背包上,用脚尖随意地踢了踢包带。
“谢了啊兄弟!”
他语气轻佻,毫无诚意,甚至带着一丝施舍的味道,“辛苦了!
喏,答应你的‘好水’!”
他随手从自己背包侧兜里掏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瓶身被捏得变形的冰红茶,像丢垃圾一样,“啪”
地一声扔在我面前的泥地上。
暗红色的液体溅出来一点,洇湿了尘土。
“哎呀航哥,你这水都喝过啦!”
旁边一个男生立刻夸张地叫起来,挤眉弄眼。
“啧,穷讲究!”
周航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目光扫过我脚边那瓶未开封的廉价康师傅矿泉水,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人家陈明同学,喝这个就行!
省钱!
对吧?”
他朝我扬了扬下巴,眼神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
哄笑声再次爆,比山风更刺耳。
那些目光,带着赤裸裸的鄙夷和看猴戏般的兴奋,又一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像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标本,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盯着地上那半瓶肮脏的冰红茶和溅出的污渍。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哎呀!
我的水!
全洒了!
怎么办啊!
好渴!”
是隔壁班一个叫李雯的女生。
她正手忙脚乱地捡着一个翻倒在地的可爱水杯,粉色的保温杯盖滚在一边,里面的水显然已经一滴不剩。
她看着空杯子,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的同伴也束手无策,无奈地摊手:“附近也没卖水的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的身体先动了。
像一种刻入骨髓的、卑微的讨好本能。
我甚至没有思考,只是猛地伸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