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我乃陈塘关一小兵
戌时三刻,梆子声裹着春寒漫过陈塘关城头。
赵三麻子把长戈往墙根一靠,掏出块黍米饼掰成两截,半块抛给蹲在箭垛下的钱瘸子:“听说总兵夫人又给那煞星请了位西席,这都气跑第七个先生了!”
城头箭楼里顿时腾起阵哄笑。
老卒钱瘸子往火盆里啐了口饼渣,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上回那白胡子老儒生,被小魔头吊在东海礁石上晒了三日,捞上来时,那书都腌成咸菜卷了!”
新兵蛋子王三炮凑近炭火烘手,冻裂的指头红得像虾米:“俺娘说将军三儿子是妖星转世,早晚要”
话没说完就被赵三麻子拿饼堵了嘴:“作死呢!上个月东门马老六嚼舌根,正巧被路过的殷夫人听见,罚他扫了半月茅房!”
方宇默不作声磨着箭镞,青石上擦出的火星子忽明忽暗。
城墙垛口灌进的穿堂风卷着钱瘸子的烟袋锅,呛得王三炮直咳嗽。
“要说还是方老弟命硬。”钱瘸子烟杆敲了敲方宇的皮甲,“前日挨了魔童一毽子,换旁人早去阎王殿点卯了!”
方宇头也不抬:“毽子是羊皮裹的,没使暗劲。”
“装甚老成!”赵三麻子突然压低嗓门,“昨儿晌午瞧见没东市鱼档那胡寡妇,往你包袱里塞了肉!”
箭楼里顿时炸开嘘声。
王三炮艳羡地咂嘴:“方哥教教俺呗!上回给胡娘子扛鱼篓,挨了她三脚.”
“扛鱼篓”钱瘸子笑得烟杆乱颤,“你他娘把活鱼倒进咸菜缸,没拿扁担抽你算积德!”
哄闹间忽听得城下马蹄疾响。
众人慌忙抄戈佩刀,却见是巡海营的斥候扛着旗牌掠过街市。
“又要变天喽。”钱瘸子眯眼望着海雾渐起的东门,“昨儿捞上来的海货,腮里都带着黑血丝。”
赵三麻子把饼渣抛给檐下打盹的狸猫:“听说李总兵请了乾元山的仙长,要在望海台开坛.”
话头被骤起的号角声掐断。
几个兵丁走来,对着众人喊道:“换班了!你们去巡西郊!”
方宇压了压新发的皮甲,跟着什长赵三麻子,以及若干小兵,往西郊麦田去。
十二人的队伍擎着火把,光影在田垄间碎成流萤,夜风卷着青麦气,混着远处野祠的香灰味,熏得这帮新兵直揉鼻子。
王三炮紧了紧衣服,“今夜有点邪性啊!咋感觉冷风呼呼吹呢!”
绕过歪脖子老槐树时,赵三麻子突然抬手止步。
火把光晕外,漆黑的麦浪深处传来窸窣响动,像是钝刀刮着骨头。
“操家伙!”赵三麻子反手抽出环首刀,刀背铜环叮当乱颤。
方宇握紧制式长矛,跟着老兵们围成半圆。
三支火把齐刷刷掷向声源——火星炸开的刹那,两丈高的黑影人立而起,幽绿兽眼在麦穗间忽明忽暗,獠牙缝里还挂着半片染血的粗布衣角。
“西山狗妖!”赵三麻子啐了口唾沫,刀尖在泥地上划出半圆,“五个绕后锁腿,六个封退路!”
狗妖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鬃毛炸立如钢针。
两个老兵刚甩出套索,那孽畜已化作腥风扑来。
赵三麻子横刀硬接一爪,火星四溅间暴喝:“戳它腰眼!”
方宇的长矛恰在此时递出,眼里的勾玉转动,稍纵即逝。
矛尖将将擦过狗妖后臀,逼得它拧身闪避,正撞上赵三麻子反撩的刀光。
刀刃卡进妖兽肩胛时,方宇的矛杆顺势别住它后腿,两人竟凭着蛮力将这庞然巨物掀翻在地!
“好小子!”赵三麻子惊讶新兵方宇的力气,同时压住了狗妖。
“我爹是狗妖王!结拜兄弟乌鸦仙君麾下三千妖兵!”
孽畜被铁链捆住时还在嘶嚎,口沫喷在火把上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