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放鞭炮的年三十夜显得有些冷清。
乌沉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街对面的路灯下站了个人,拎着个长条包裹,不知站了多久,身上已经披了一层薄雪。
我笑了笑,走过去道:“照神道长,你这么大一高人,年三十不跟徒子徒孙一起守岁过年,怎么混成街溜子,大半年的站这儿了。”
照神道人抖落身上薄雪,将手中长条包裹递给我,道:“小陆元君让我帮忙收拾东西,我还没当回事,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今晚就走。时限不是到明天傍晚吗?急什么?”
我接过包,冲着照神道人抱拳道谢,道:“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既然烦我,不想让我在京城多呆,没必要多赖这一天。饭吃过,人见全,这年也就过完了,正好夜里无人,可以多走一段路,争取明晚在金城吃上晚饭。”
照神道人“嘿”地笑了一声,道:“你啊,就是托生错了时候,早往前五十年一百年,不是青云直上做国师,就是祸国殃民做妖道。”
我说:“现在也不错,天下太平,才更适合我这样的人装神弄鬼,不用担心漏馅被人打死。”
照神道人摇了摇头,道:“自以为看穿你江湖显技把戏的,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吧。惠真人,这次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说句心里话,以你的本事光明正大也能横行天下,没必要把全世界的人都当成敌人处处设套提防,活得多累啊。”
我说:“道长这话说的,我这人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从来不搞阴谋诡计,这话我在三清面前也敢说。”
照神道人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我送送你吧。”
我问:“你这么闲,都不用管白云观那一摊子事?”
照神道人道:“有崇清和崇法摆布,我就算留在观里,也跟台上摆设的神像没什么区别,老实坐着大家开心,要想乱管乱说,就要被人烦了。”
我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坐镇,他们心安。”
照神道人道:“太平盛世,安分守己过好日子就行,没有什么心不安的。我年纪大了,精力越发不济,近来打坐都会忍不住打瞌睡,估计没几年好活头了。等过了年,我就会把主持位传出去,正式退休,做个专心修道的出家人,不管世俗事啦。”
我问:“这么快?其实以你的精神头和修行的养生法,再多干几年,应该没问题。来年在白云观搞罗天大醮,还得你出面主持呢。”
照神道人叹气道:“说起养生法,谁能比得过松慈观的静心道长?可他见了你之后,就逃离京城,到家就病倒了,说什么不肯再进京。人得有自知之明,我难道能比静心道长还会养生?我还要多活几年,等小韩真人进京学道的时候,给她保驾护航呢,不退怎么行?”
我问:“你想把位置传给谁?”
照神道人斜睨了我一眼,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说:“不问就说的话,不成我干涉你们白云观的内部传承了吗?你要不说,那我可就直接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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