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化被贾代善这一番急切的话语说得身形微微一震,那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瞬间弯了几分。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似是在回忆着往昔的辉煌,又似是在思索着当下的困境。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贾代善,眼中既有不甘,又有几分动摇。
“代善,你说得我又何尝不懂?只是这心里……这心里就像被一把火在烧着,烧得我坐立难安呐。”
他轻轻挣开贾代善的手,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略显萧瑟的庭院,声音低沉而沙哑,“想当年,你我的父亲追随太祖征战沙场,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荣耀显赫。
可如今,却要在这朝堂上忍气吞声,看那起子小人的脸色行事,这落差,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贾代善走到贾代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我理解你心中的苦闷。可咱们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而置整个家族的安危于不顾啊。
当今圣上对咱们贾家早已有了猜忌之心,咱们若再不收敛锋芒,恐怕真的会大祸临头呐。”
贾代化猛地转身,双眼瞪得滚圆,似有怒火在其中熊熊燃烧,一把甩开贾代善搭在肩上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尖锐与悲愤:“收敛锋芒?哈哈,贾代善,你还要我们如何收敛这锋芒?
兵权交了,那是咱们贾家几代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说交就交了,从此在军中再无根基。
你我兄弟也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往日那些同僚见了咱们,虽还客气,可那眼神里分明多了几分疏离和轻视。
敬儿废了,那么一个聪明伶俐、心怀壮志的孩子,就因为他姓贾,就因为他姓贾啊!
就连……就连赦儿他们都被除了族,那可是咱们贾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啊,就因为怕圣上忌惮,咱们便弃了他那一支!
如今咱们贾家就像一只被拔了牙、折了爪的老虎,只能在这角落里苟延残喘,你还要我们怎么收敛?
难道要把这国公府也交了,把这贾家的名号也抹了,才算是收敛锋芒吗?”
贾代化越说越激动,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发出不甘的怒吼。
相对于贾代化的激动,贾代善只是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眼神平静而深邃,宛如一潭幽深的湖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他微微垂下眼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是对贾代化的怒吼毫不在意。
待贾代化的怒吼渐渐平息,贾代善才缓缓抬起头,他看着贾代化的眼睛轻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哥,咱们贾家再强,也强不过这天下,强不过圣上的权柄。
如今圣上对贾家心存忌惮,咱们若再不识时务,一味硬抗,那便是将整个家族往火坑里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内陈设,那些曾经彰显着贾家荣耀的物件,此刻在他眼中却多了几分沉重,“大哥,你想想,若是咱们继续激怒圣上,一旦圣上龙颜大怒,下旨彻查贾家,到时候咱们那些暗中的部署、过往的一些小错,都会被无限放大。轻则抄家夺产,族中众人流放边疆;重则满门抄斩,贾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贾代善的声音愈发低沉,“咱们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而要为整个家族的长远打算。退一步,向圣上表明咱们的忠心,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等风头过去,咱们再慢慢图谋,重振贾家也并非没有可能。”
贾代化猛然跨前一步,眼眶泛红,手指几乎戳到贾代善鼻尖,声调如裂帛般嘶哑:“慢慢图谋?若贾敷未曾早夭,若贾赦不曾除族,你如今说这话倒还有些底气!可你看看现在_”他猛地转身,袖袍扫过案几,茶盏叮当碎了一地。
“族中男儿死的死、废的废,连族谱上都空了大半页!你还要我等什么风头过去?等圣上将咱们连根拔起,等黄泉路上再图谋重振么?!”
“所以,你和贾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