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采石时不小心被石头砸的,不愿多谈其中的惊险与痛苦。
桉树下那位呻吟不已的道班工人,额上缝了六针,下巴也缝了六针,好在其他部位没有大碍。伤好后,他逢人便吹嘘自己在那场车祸中是如何的果断与机智,仿佛自己是力挽狂澜的英雄,把当时的惊慌失措抛诸脑后。
车箱上被石头掩埋的那位工人,一抬进医院,医生检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毫不痛惜地锯掉了他的双腿。
一瞬间,他便成了果城地区养路总段大院内唯一只拿工资不干活的工人。据说,他日夜念念不忘王科,大概是在心底感谢王科,因为这场意外,给了他这样一条虽不完美却安稳的活路。
三天后,修复一新的拖拉机又开始在这段十多公里的公路上来回飞跑。它每日从天亮跑到天黑,一刻不停地运着片石、碎石,还有卵石,那 “突突突”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坚韧与执着。
自从经历了这次可怕的教训后,毕定开车变得更加稳重,双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每一个操作都小心翼翼。但稳重归稳重,他开车的速度却一点没受影响,每天比其他拖拉机多跑四五个来回。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是为了偿还竹安平修车的人情,如果竹安平不给他修车,回到太平镇,吴奉民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毕定车开得快,可苦了柳青青、雷鸣平和党然,他们身为装运工,得跟着拖拉机的节奏不停地装卸货物。但他们三人毫无怨言,每日依旧干劲十足。
这些天,他们过着周而复始、平淡又充实的生活。白天,他们在公地辛勤干活,与石头、泥土为伴,挥洒着汗水;收工后,便一同前往清凉的河里洗澡,河水洗去了他们一身的疲惫与尘土。
回到住处,便能享用杨雪敏精心准备的可口饭菜,那饭菜的香味,瞬间驱散了他们一天的辛劳。夜幕降临,他们将凉床棍铺在地坝上,把疲惫不堪的身子往上一躺,任凭八面来风轻轻吹拂,或是十面蚊虫肆意叮咬,他们都能在疲惫中坚决地熟睡过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他们无关,在睡梦中,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