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队伍突然停在龙山脚下。
李正西拿来一把交椅,江连横就在影亭前坐下来,点了一支烟,摆摆手说:“行了,都先歇一会儿吧!”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自家弟兄以外,所有人都很困惑。
毕竟,通常情况下,送葬可没有中途歇脚的说法,再远的路程,也得一口气抬到坟地。
因为死人阴气重,落地不葬,要犯大忌讳,不仅逝者难以安息,就连亲属也将诸事不顺,尤其是横死之人,更应该竭力避免此类状况,说得再邪乎点,冒然停棺,没准还要起煞走影儿。
而且,这事儿对杠夫也不好,所以甭管多累,抬棺的咬紧牙关,也绝不肯轻易停下来。
倘若是主家自己要求歇脚,那就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霎时间,吹鼓乐班停止演奏,僧尼道姑断诵经文。
大家大眼瞪小眼,谁也没闹明白,前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诶,怎么不往前走了,都等什么呐?”
阴阳先生操持大局,眼见着队伍停滞不前,立马从灵柩附近小跑过来,发觉是江连横下的命令,心里就更不明白了,连忙低声询问:“江老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停下了?”
江连横没跟他解释,只淡淡地说:“先生,你也去后头歇一会儿吧,等到用你的时候,我再派人去叫你。”
“哎哟!江老板,您别怪我多嘴,老话讲:‘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这都已经走到山根底下了,咱们不论如何,也得先把老太君送到地方再歇!否则的话,落地不葬,势必惊动亡魂,不吉利呀!”
“那就不落地,换几个人抬着,杠夫不是有的是么!”
“嘶,那也不太好!”阴阳先生忽然压低了声音,“江老板,老太君是横死的,您这么无缘无故地停下来,以后家里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呐!”
江连横却说:“我今天要是不停下来,指不定还要横死多少人呢!”
一听这话,阴阳先生顿时愣在原地。
他也是个江湖人,捞偏门的,知道江家的底色,最近也听说了不少坊间传闻,知道秦怀猛正在跟江家叫板。
但他这行当里,多半都是读书人,识文断字,讲究体面,鲜有打打杀杀的事儿,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就难免有点天真,或者说是更看重江湖规矩。
在他眼里,死者为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帮派间斗来斗去,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不稀奇,可谁要是趁人家出殡的时候搞偷袭,那就太下作了,不仅有违仁义,更为江湖所不齿,总觉得做人应该有点底线。
殊不知,这世道还哪有什么底线,不过是成王败寇,谁赢谁有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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