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撕裂感与眩晕感,如同最狂暴的浪潮,反复冲击着宁陌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神魂。
当他终于从那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中被“吐”出来时,迎接他的,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一片冰冷、咸涩、深不见底的蔚蓝色。
“噗通!”
他整个人如同被抛弃的麻袋,重重地砸入了爱琴海的某片偏僻海域之中。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那股刺骨的寒意,让他那因为力竭而几近麻木的神经,恢复了一丝知觉。
“咳……咳咳!”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和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乱拼接起来的积木,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神魂之力,几乎枯竭。那刚刚在他识海之中成型的【初始之罗盘】,此刻也光芒黯淡,指针如同醉汉般胡乱地摆动着,显然因为刚刚诞生,又经历了剧烈的空间传送,而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系统初始化”状态。
肉身,更是狼狈到了极点。与战争化身硬撼留下的伤势,被洛伦佐法则之网压迫出的暗伤,以及最后强行引爆神庙废墟造成的反噬……数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织、冲撞,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劣质锅炉。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那古老的传送阵,是随机的,只知道大致范围是爱琴海周边千里,具体坐标,全凭天意。
放眼望去,四周是茫茫无际的蔚蓝,连一座岛屿的影子都看不到。
孤独、无助、虚弱、茫然……
无数负面情绪,如同这深邃的海水,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淹没。
“妈的……开局一条船都没有,这难度……是地狱级的吧?”宁陌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海水,苦中作乐地自嘲了一句。
他没有绝望。
对于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的人而言,越是绝境,他的意志便越是坚韧如铁。
他强撑着精神,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如同最普通的水手,努力地踩着水,让自己不至于沉下去。同时,他将自己的感知放到最低,却又最敏锐的状态,去感受着周围海水的流动。
风向、洋流、水温的细微变化……这些在寻常人眼中毫无意义的数据,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知在海里漂浮了多久,当他的体力也即将耗尽,意识都开始模糊时,他终于在远处的海平面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那是一艘废弃的、不知道被风浪吹到这里多久的破旧渔船。船身布满了藤壶和海藻,半边船舷已经腐烂,看起来就像一具漂浮在海上的巨大棺材。
但对于此刻的宁陌而言,这艘破船,无异于诺亚方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艘渔船游了过去。爬上船的瞬间,他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湿滑的甲板上,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