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互助中心里一如往常地忙碌。
军属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手里飞快地编织着草帽,或是缝制着厂里订制的劳保手套。
空气中弥漫着草绳和棉线的气味,夹杂着女人们压低嗓音的家长里短。
姜九梨正低头清点着一批,刚送来的原料数量。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一阵轻微的轱辘声传来。
姜九梨下意识抬头,心头顿时一沉。
桑宁自己推着轮椅,出现在了互助中心的门口。
她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一双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了很久。
她一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车间顿时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了过来,带着同情和探究。
姜九梨放下手中的本子,站直了身体,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知道桑宁可能会来找她。
桑宁的目光在车间里扫了一圈,最终看向姜九梨身。
她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姜九梨面前,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着开口,“九梨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姜九梨头皮发麻。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语气平静而疏离,“桑宁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桑宁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冬临哥他......他不要我了......”
这话如同滚油里滴进了冷水,车间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
“天啊,霍团长真的退婚了?”
“怪不得桑宁同志哭成这样,真可怜。”
“造孽啊,腿都那样了,还被退婚,这以后可怎么活......”
姜九梨蹙紧了眉头,声音冷了几分,“桑宁同志,你和霍团长之间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之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不,跟你有关系!”桑宁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姜九梨,“冬临哥是因为你才不要我的!”
“九梨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好,我跟你道歉,我求求你,你把冬临哥还给我好不好?”
她说着,竟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起来,身体前倾,一副要跪下的姿态,“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啊,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哎哟可使不得!”旁边一个快嘴的李大娘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桑宁,“桑同志,你这腿脚不方便,可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