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是,大哥是可怜,摊上这病谁都不好受。可咱们小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少了一个肾,还能像现在这样在厂里干重活吗?厂里要是知道了,你这工作还能保住吗?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以后身体再出点啥问题,我们娘俩指望谁去?”
乔玉枝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姜七振发热的头脑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之前光想着救大哥,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现实的问题。
是啊,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了。
他是丈夫,是父亲。
他的身体不只是他自己的。
“可是,可是大哥他......”姜七振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
“我知道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乔玉枝看他这样,语气软了一些,但也更加坚决,“可这事不是光凭义气就能行的!”
“咱们得为以后想想!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不是说还能等外面的肾源吗?咱们可以花钱找啊!”
“小九不是有钱吗?霍家不是有门路吗?为什么非要牺牲你?”
她蹲下来,拉住丈夫的胳膊,“七振,你想想,爹娘年纪大了,他们的肾就算配上了,医生敢用吗?”
“老三和小九以后还要嫁人,身上留那么大一道疤,少个器官,哪个婆家不介意?”
“算来算去,不就剩下你了?他们是血浓于水,可咱们的小家也是家啊!”
姜七振被媳妇儿的话彻底搅乱了。
一边是躺在病床上,等肾救命的大哥和满怀期望的家人。
一边是媳妇儿描绘的残酷现实,和嗷嗷待哺的女儿。
忠义和自私,亲情和现实,在他心里疯狂拉扯,让他痛苦不堪。
他本质上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老实人,平时家里大事小情都听乔玉枝拿主意。
此刻,乔玉枝条分缕析的“道理”和关乎自身利益的担忧,渐渐压过了他那瞬间涌起的兄弟义气。
“......那,那你说咋办?”他声音干涩地问。
“你就先拖着!”乔玉枝立刻说,“配型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万一......万一咱们家别人配上了呢?”
“就算没配上,咱们也可以说正在托人找肾源,正在想办法凑钱。总之,你不能主动往上凑!听到没有?”
姜七振沉默了,内心备受煎熬。
但最终,对自身小家庭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之后,姜七振就开始躲着医院,躲着家里人。
医院也不去,人也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