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新朝第一位丞相,也是百姓心中,备受敬仰的贤相,自从相府出殡。
为谢相披麻戴孝、打幡摔盆的,是即将就任京兆府尹的闻太初。
依照丞相生前所愿,尸身不葬回原籍,他要葬在西陇山上,面朝并州的方向。
二十载一晃而过,谢章始终无法忘怀,那一日看着并州的麦浪滚滚时,他清醒顿悟的瞬间。
因而,即便故去,他也希望可以时时眺望他来时之处。
而西陇山面向并州的方向,原本寸草不生。
经过二十载百姓的不断努力,已经成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良田。
闻太初披麻戴孝,捧着谢章的牌位走在谢章的棺椁之前。
眼前身后,是满天翻飞的纸钱。
道路两侧,百姓自发跪地为丞相送行,哭声不绝于耳。
皇城之巅。
凤知灼一身素缟,目送着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
“母皇。”
凤知灼收回视线回头。
见女儿双眼红彤彤的,显然是哭过了。
成玉和谢章都是长宁的先生,不过成玉对长宁颇为严厉,对比起来,谢章就慈爱许多。
长宁七八岁时就总说,和谢先生是忘年交。
“这次丞相丧仪,你做得很好。”凤知灼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乌合之众也处理得很干净。”
提及这个,长宁的小脸就皱了起来:“他们欺负先生没了亲娘,不将他当做人对待,若非先生有挚友,相助他参加科考,逃离了那一家子恶鬼,他这一生不晓得要苦成什么样!女儿只恨,先生为人太过光明磊落,未曾向那对贼公贼婆报复!”
在母亲跟前,长宁便有了孩子的神态,握紧拳头使劲在空气中挥了挥,牙根也咬得吱嘎作响。
不过她也不是能忍这一口气的人。
昨日就派了人,去那对黑心夫妇的坟地,挖出他们的尸骨来,挫骨扬灰,撒进粪坑里!
凤知灼安慰了两句,母女二人便下了高楼。
因着谢章去世。
今年岁末时,庆贺新年的宫宴,都格外的素净。
各国使臣也对谢章表达了哀思,这背后也有暗潮涌动。
新朝设有二相,长久以来,都是谢章和成玉坐着,如今谢章辞世。
下一位升任成相的是谁,就成了这些外邦使臣所关注的了。
从前,成玉看似温润,但实际上是个很难交朋友的。
谢章就更别提了,严肃又原则感极强,连成玉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可丞相手中的权柄极重。
若能提前知晓新的丞相为何人,趁着在新都之事,好好打点结交上。
对于各路人马来说,都是有大助益的。
而在众多人选中,时任吏部尚书的沈东新,和宗人令聂沉香,以及都指挥使郑义三人,是最大热的人选。
坊间的赌场,甚至都看了赌注,押三人中,谁会当选。
但这事,自从谢相过世之后,尽管各路人马暗潮涌动,但宫中女皇陛下始终未提及半个字。
就这样。
难熬的冬日过去,很快就到了积雪融化,草长莺飞的时候。
长宁又得了一匹烈性的好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