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模糊了林立的视线。
因为他知道，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要做决断的时候了。
正天门的弟子，每时每刻都在死去。
他的师傅、正天门的门主、还有正天门的其他长老，也都快坚持不住了。
而林立，其实一直知道一个，能短暂唤醒梦柔神智的方法，却始终不敢使用……
这个方法就是……杀死梦柔！
后天嫁接的魔攻，毕竟不是本人修为，若是能将之重创到濒死，梦柔的神志或许能在那一瞬间恢复。
也就是俗称的回光返照。
但是这样一来，梦柔必死！
只有真正到达濒死边缘，魔功才有可能散去，让梦柔短暂恢复理智，从而证明她的清白。
如果给林立足够的时间，他或许能找到其他方法，可眼下情况危急，根本容不得他慢慢寻找。
也就是说，林立现在必须做出抉择了。
是保留一丝机会救师妹，还是为求一丝奇迹救师门！
他握紧手中的剑，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剑柄。
鲜血从指缝间滴落，林立的视线却逐渐清明。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梦柔的笑颜，那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血雨腥风，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击中。
再度睁眼，梦柔的致命一击已抵达林立的胸口。
这一击，林立本可以躲，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双手立横立长剑，任由梦柔撞过来。
长剑先是贯穿了梦柔的心脏，接下来，就应该是梦柔的手掌穿透林立的胸膛。
林立没有躲，也没有闪，他只是准备抱住梦柔，与她共赴黄泉。
然而就在梦柔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林立胸口的瞬间，手掌上的力量，却被她强行遏制住了。
两行血泪自梦柔的眼角滑落，眼神中透着挣扎与痛楚。
她……终究还是杀不了林立！
梦柔能理解林立的苦衷，也能感受到他那份深藏的爱意，所以……就这样吧，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死，也不想伤害林立。
梦柔的手掌最终轻轻抚摸在林立的胸口。
随着生机流失，魔功果然率先消散。
由于魔功消耗了太多生命力，失去功法支撑后，梦柔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瞬间化为一片银丝，但她嘴角却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魔气已消，为何却仍旧吊着最后一口气？”
“据我门中“屠魔册”记载，魔功失控后，不是哪怕身死，也要神魂俱灭后魔功才消吗？
难道……这位正天门亲传的一身魔功……有问题？”
现场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立与梦柔身上。
他们看到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同时也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诀别，不忍心打扰。
哪怕知道心中有无数的疑惑，众人仍旧默契的没有立刻上前打扰。而是给足了他们二人最后的相处时光。
林立抱紧梦柔逐渐冰冷的身体，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又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梦柔的手指轻轻勾起林立的衣襟，微弱的声音仿佛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语气温柔的安慰道：“别难过，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她其实也不知道。
林寒忽然想起自己那无所不能的特殊体质，万一也能救命呢？
他从伤口处衔起鲜血，渡向梦柔的唇，试图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她。
然而，口袋都漏了，光是填补生命力又有何用？
梦柔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傻瓜……别白费力气了。”
回忆起这一吻的触感，倒还真跟当初山间小道的一吻，别无二致。
“当初还真的是你……所以你不用愧疚啊……要不是你，我当初早就自刎了。
好好活着，有你这一吻……我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