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杨斗重將凭藉此杀招终结这一战之时,白惊霆竟使出一式玄妙无方的『空自流』,破去了杨斗重的漫天剑芒,为这惊世一战盖棺定论。
无人看清那一剑的轨跡,只知那仿佛能席捲天地的『大江东去』之威,竟如长鯨吸水般被那看似空无的一招悄然化去,消散於无形。
那把陪伴杨斗重半生的名剑『大江』,就此折断,横压半座江湖的剑神杨斗重,也自此绝跡江湖。
杨铁匠又猛灌了一口狼血,任由那酒液灼喉,他喃喃低语,似说给凌川,又似说给自己听:“世人都说,我杨斗重的一身傲骨,连同大江一齐断在了白云城外。想必早就心灰意冷,老死在哪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竟又透出几分昔日的桀驁:“可这天下人,未免也太小覷我杨斗重了!我自踏入江湖第一天起,就明白一个道理:江湖儿郎,终究要还於江湖。我能踩著无数高手的肩膀登上绝顶,自然也该料到,总有一天,也会有后来者踏著我的名声,去往更高处!”
“可彼时的我,终究是没有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將那酒囊中最后一口“狼血”饮尽,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激盪,只余下沉淀后的平静:
“剑断了,人输了,名声散了!初时,確如万蚁噬心,觉天地皆暗,无顏置身江湖,甚至想以手中断剑了此残身……”
“我携著断剑浑噩前行,不知目的,不问归处。像个孤魂野鬼,只想离那白云城、离那座江湖越远越好。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觉寒风刺骨,才略清醒了些!”他抬手摸了摸脸上深刻的皱纹,“之后,我在狼烽口住了下来,为討口饭吃便开了个铁匠铺!”
“打铁,为谋生计,但也有重铸大江的执念!可打著打著,倒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他目光中仿佛有炉火跳动,继续说道。
“那炉中铁坯,百链方能成钢。千锤百打之下,杂质去尽,只留精纯。这道理我年轻时读剑谱万卷,自以为懂了,实则直到亲手拿起这铁锤,一记一记砸下去,汗滴入火,嗤啦作响时,才算真真切切地……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