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脚不沾地,被粗暴地拖离了大殿。
身后,只留下死一般寂静的朝堂和无数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少帝宋符面沉如水。
奏摺上那一句“人民万岁”,如芒刺深扎入他至尊的胸膛,无声地宣告著一种对皇权至高无上的褻瀆。
“速召大將军进宫议事!”
詔狱深处。
阴冷潮湿的气息如毒蛇缠绕,只有铁链偶尔碰撞的刺耳声响动。
那绿袍官员被缚在刑架之上,衣衫襤褸,血痕斑驳。
唯有眼神深处的光芒仍未熄灭。
唐禄踱步上前,声音低沉如磨刀石:“『人民万岁』你可知这四个字,字字皆可剐心”
“你的同谋是谁受何人指使”
官员艰难地抬起头,唇角血跡未乾,声音却清晰:“同谋指使呵……”
他喘息著,目光穿透幽暗,仿佛望向虚空:“枉我熟读圣贤....”
“大胆!”
唐禄使厉声断喝,额上青筋暴起:“君权天授!”
“陛下乃天子,代天牧民!尔等微末小吏,竟敢妄言『人民万岁』”
“此乃大逆!此乃谋反!”
他猛地揪住官员散乱的头髮,逼视著那双不屈的眼睛:“说!你究竟受何人蛊惑”
官员闭目片刻,隨后又睁开,那眼中是近乎平静:“蛊惑”
“煌煌青史,自有言之。”
“陛下,今日杀臣易,明日堵天下万民之口……难!”
他忽然奋力扭头,朝向那狭小铁窗外泄入的一线微光,用尽最后气力嘶喊而出那四个字。
唐禄脸色铁青,猛地挥手:“打!打到他再吐不出半个悖逆之字!”
詔狱的惨嚎,也不能阻止四字如不灭的流言,悄然渗入京城的街巷与茶馆。
酒肆角落,茶楼暗处,总有压低的嗓音在议论。
一个声音问:“听说有人竟敢在陛
另一个声音立刻带著惊惶制止:“噤声!此乃灭门之祸!”
“好像是陇西节度使陆沉舟说的。”
“就是那位先后大败晋王两次的常胜將军”
“就我还听说,他当將军从来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朝廷陛下。”
“就是为了百姓!”
“这不是谋反吗他疯了”
“疯了你也不看看外面什么世道,世家门阀当我们草芥。”
“陇西四郡在陆將军的管理下安居乐业,听说晋州的粮食都是从他那买的。”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如今那边啊,再也不受灾荒之苦了。”
京城的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无形却沉重的张力。
仿佛那四个字本身,已化作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波纹在人心深处悄然扩散。
三日后,朝廷广发公文。
剥夺陆沉舟一切职位,朝廷头號反贼,诛九族!
消息越传越广,没有起到警示的作用,反而有诸多百姓携家带口前往陇西。
只是听说陆沉舟爱民如子,只要在他的地盘,每家每户有田耕种,再也不会忍飢挨饿。
陛下圣旨
朝廷都不管他们的死活,谁还在乎这破圣旨的任命。
反正陆將军对我好,那我就当他是陇西节度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