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早。
不过下午四点多,李记漆坊内已亮灯。
暖黄的光线流淌下来,浸润着满室精美的漆器、古朴的工具、待干的漆胚,以及那个刚刚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东方大漆妆奁。
妆奁不大,却凝聚了叶勤勤一个月的心血。
器型是传统的晋中样式,黑漆为底,色泽深邃如子夜,上面以朱红与金箔描绘出连绵的山河纹样,间或点缀着细小的螺钿,在灯光下流转出虹彩般的幽光。
这并非一件技艺上多么精湛的作品,边角打磨的不够圆润,色彩过渡也稍显生涩——但那是新手不可避免的烙印。
然而,它又是如此独特,因为它承载的,是一段跨越时空的情感,一次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致敬。
“咔哒。”
荆戈关掉了摄像机的主录键,示意这一部分的拍摄结束。
他冲着叶勤勤微微颔,眼中带着赞许。
这个女孩的韧性和悟性,远他最初的预期。
叶勤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漫长的仪式。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手腕,对荆戈道:“荆老师,我们再补一个开头吧?我想和粉丝们说几句话。”
荆戈比了个“ok”
的手势,迅重新调整机位和灯光。
叶勤勤站到妆奁旁,背后是堆放着舅舅收藏大漆宝贝的博古架。
镜头红灯亮起。
叶勤勤面向镜头,脸上带着歉意而又坚定的微笑:“大家好,我是时光守护人叶勤勤。
很久不见,先要对一直守候、不断催更的你们说声抱歉。
这段时间没有更新,不是因为懈怠,而是我把自己‘流放’到了晋中大地,这座孕育了无数瑰宝的文化古镇。
我在这里,沉下心来,学习一门古老的技艺,打磨一件特殊的作品,也……精进着自己讲述故事的能力。”
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经过沉淀后的力量:“我希望能呈现给你们的,不仅仅是物件本身的美,更是它背后所连接的土地、人情与时光的重量。
所以,请原谅我的这次‘旷工’,希望接下来的内容,能不负你们的等待。”
她侧过身,将身旁的妆奁完全展现在镜头前:“大家可以看到,今天直播的背景,不再是大家熟悉的仓库,而是这些大漆宝贝最初诞生的地方——晋中黎阳镇的一家老漆坊。
八年前,我的舅舅顾生,就是在这里,买下了他收藏中的那些精美漆器。”
她的目光落在妆奁上,眼神变得悠远而温柔:“我常常在想,舅舅当年坐在这里,看着匠人打磨漆器时,是怎样的心情?或许,这就是一种极致的‘爱屋及乌’吧。
因为深爱着一个人,便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亲吻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感受她故乡的风物人情,珍藏与她根脉相连的一切。
我无法完全复刻他的心境,但我想,通过亲手触摸这些漆料,一遍遍打磨、描绘,我似乎离他那份沉默而深重的情感,更近了一点。”
“为了更深入地体会这份文化的魅力,我拜师学艺,亲手制作了眼前这个妆奁。”
她轻轻抚摸着妆奁光滑的表面,“在过去的晋中,这样的妆奂,曾是许多女子出嫁时必备的嫁妆之一,承载着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制作它的过程,让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每一件大漆作品背后,所蕴含的时光沉淀与手艺人的匠心坚守,是多么的不易。”
镜头适时地转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李春阳师傅。
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对着镜头微微点头,眼神里是对手艺的专注与对传承的淡然。
就在这时,漆坊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北国冬日的凛冽寒气裹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卷入室内。
叶勤勤下意识地望去,脸上瞬间绽放出毫无掩饰的惊喜,迎了上去,几乎是脱口而出:“韩述!”
只见韩述穿着件深色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