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宁的下落依旧渺茫,而黎枝的故事,就像一个被层层迷雾包裹的谜团,沉重地横亘在叶勤勤和韩述的心上。
既然直接寻找黎家母女线索受阻,叶勤勤决定转换思路,按照原计划,去拜访李叔公的后人,探寻大漆的踪迹,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触摸舅舅与黎雪宁可能存在的联系。
根据佟真大姨提供的模糊方位和“李记漆器”
这个名号,两人在黎阳镇的老街巷中一番摸索,终于在一处相对僻静、门脸古朴的铺面门前,看到了一块斑驳的木匾,上面用朴拙的字体刻着“李记漆坊”
四个字。
铺面不大,里面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天然漆料特有的、略带涩意的气息。
货架上陈列着一些漆器成品,以实用器为主,碗、盘、饰盒之类,工艺看起来扎实,但设计略显传统,缺乏新意。
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黝黑、手指粗糙的男人正坐在工作台后,低头打磨着一只漆碗的半成品。
叶勤勤和韩述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是李春阳,李师傅吗?”
叶勤勤客气地询问。
这是佟真大姨提到的名字,李叔公的侄子,李春盛的堂兄。
男人抬起头,眼神带着手艺人的专注,打量了他们一下,点了点头:“是我。
你们是?”
“我们是慕名而来的,”
韩述接过话,语气诚恳,“对传统大漆工艺很感兴趣,听说您这里是老字号,手艺精湛,特意来拜访学习一下。”
听到是对手艺感兴趣,李春阳的脸色平和,放下手中的工具:“老字号谈不上,勉强糊口罢了。
现在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学这个喽。”
叶勤勤趁机拿出手机,调出了几张之前拍摄的、舅舅收藏的那些大漆器物的照片,尤其是那件工艺最复杂、也最精美的螺钿大漆妆奁。
“李师傅,您帮忙看看,这类风格的漆器,您这里有做吗?或者,您见过类似的作品吗?”
她将手机屏幕递到李春阳面前。
李春阳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但目光在接触到那妆奁图片时,明显顿住了。
他接过手机,放大图片,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样、漆色和螺钿镶嵌的工艺,眉头渐渐皱起,又缓缓舒开。
“这……”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惊讶和确认,“这东西,是从我们这儿卖出去的。”
叶勤勤和韩述心中同时一震!
找到了!
这一趟黎阳,真不白来。
“真的吗?李师傅您确定?”
叶勤勤强压住激动,声音都有些颤。
“确定。”
李春阳指着图片上的几处细节,“你看这个缠枝莲的画法,还有这贝壳镶嵌的打磨角度,是我们李家独有的手法。
这底子和核心工艺,是我们这儿的没错。”
“那您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吗?买家是谁?”
韩述立刻追问关键信息。
李春阳放下手机,走到柜台后面,翻找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页面泛黄的销售记录本。
他粗糙的手指在纸页上缓慢划过,嘴里念念有词,回忆着。
“螺钿妆奁……定制的……”
他翻了几页,手指猛地停在一个条目上,“找到了!
2o16年!
对,是2o16年春天。”
2o16年!
黎雪宁2o15年春天离职去了法国,也就是说,在黎雪宁离开后,舅舅顾生曾经独自一人来到了黎阳镇!
“买家是一位姓顾的先生,”
李春阳看着记录,继续说道,“帝都市来的。
怪就怪在,他不仅是买,他还要求亲手参与制作。
在这里耗了差不多一个月,就为了学怎么做这个妆奁。”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也带着点对那段往事的清晰记忆:“那顾先生看着像个文化人,手却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