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孩童,可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又不像是能开蒙的。
这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王英娘放柔了声音,生怕她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吓到了她。
“婆婆,我叫小草,我娘以前说,希望我像小草一样坚韧,无论是悬崖峭壁,还是干旱沙漠,都能坚强活下去。
可夫子现在为我取了新的名字,我现在小名依然叫小草,但是大名叫做王劲草,夫子说,疾风知劲草。
希望我以后永远有面对疾风的坚韧。”
疾风知劲草吗?
王英娘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叫做王劲草的小姑娘,在她的身上,她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无畏的向上的坚韧。
“好姑娘,你日后会不负你娘和你夫子的期望的,成为一株劲草的。”
王英娘慈爱的抚摸了下小姑娘的头,在小姑娘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年幼夭折的女儿。
她也曾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坚韧,向上,没有对世俗规矩的畏惧。
可最终,是她这做母亲的无能,没能护好她,让她还是死在了她父亲为她套上的规矩枷锁中。
她想起女儿临终前,那双带着些迷茫,又无比明亮的双眸。
“娘,哪怕是身为女子,也不该是这样的,哪怕重新再来一次,我也依旧不会屈服。”
是的,她最终也没有屈服,她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最后的反抗。
可她这个母亲,明明失去了女儿,在痛苦了很久之后,到底还是被规矩压弯了脊梁。
她麻木的,成为了周宅一个合格的老太太,甚至,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女儿。
她用生命为代价反抗礼法规矩的女儿。
眼泪不知道何时开始掉了下来,越掉越多。
等王英娘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时候,小姑娘正心疼的看着她,拿出一方洗的干干净净的帕子,为她把眼泪一点点擦干。
“婆婆,想哭就哭出来吧,夫子说,哭不是软弱,哭是抛下过往,走向新生。”
小姑年再次出现的惊人之语,已经不会让王英娘再次愣神了,她只是更加珍惜怜爱地看着这个叫王劲草的小姑娘。
若是女儿一直活着,应该就是小姑娘这样的模样吧。
“小姑娘,你一直在说你夫子,你有进学吗?在哪家私塾中?”
丈夫周三老爷是郦城的督学,王英娘哪怕不刻意去关注,郦城中有几家私塾,几个夫子这样的事情,还是大概知道的。
可是她刚才在脑子里扒拉了下,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夫子,能教得出这样昂扬向上没有被专门给女性量身打造的规矩所驯化的小姑娘。
“我在……我没有进学,我不是在私塾里。”
小姑娘不知道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忽然调转了口风,变得有些警惕,直接否认了。
但王英娘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说谎。
她也没有强求追问,小姑娘给与她莫大的善意,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会逼她说。
“好孩子,说起来,婆婆和你同姓呢,婆婆叫做王英娘。”
王英娘温柔道。
她现在很想说话,尽管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能当她孙女的孩子,可她忽然就很有倾诉欲望。
“英娘,婆婆的名字,听着就很英气哎,是这个英吗?”
王劲草,也就是小草,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英字。
王英娘笑着点了点头,果然,这孩子是识字的。
可能进学不太久,笔画看着还有些稚嫩,可她走笔坚韧有力,就像是她的人一般。
日后,也定然人如其字。
“对,就是这个英字,你字写的很好,劲草。”
王英娘不吝啬的鼓励了小草一句。
小草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是,我可是夫子最喜欢的学生,夫子说,我学的最好了!”
小草一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