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米兰登,充其量只是个执行者。
而左拉之所以选中米兰登来到这里,自然有更深层的目的。
在这死寂的帐中,米兰登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带动了空气的流变。
虽然看不到隐藏在僧帽下的脸,但米兰登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两道冰冷、锐利得如同祭祀匕首般的“视线”,正从那兜帽的绝对阴影深处透射出来,牢牢地锁定了自己。
那并非凡物的注视,更像是在用无形的匕首,一丝一缕地剥开他的皮肤,剔开肌肉,审视着骨头的纹理,探究着骨髓深处的恐惧和忠诚,以及那颗被世俗欲望和巨大压力碾磨的心脏。
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抽干,每一次吸气都刮擦着喉咙。
巨大的威压如同巨石压背,令他膝盖发软。
米兰登几乎是本能地向前扑跪,双膝重重磕在坚硬冰凉的泥地上,那上面还沾染着不知什么生物的排泄物或是陈旧的油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额头也随即紧贴地面,冰冷粗糙的泥石混合着干草碎屑抵着他的皮肤。
“卑微不肖的仆从,米兰登?斯坦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敬畏和恐惧而压抑变形,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有些嘶哑不清,“虔诚的匍匐于真正的圣光之下,求左拉大人指点迷途。”
帐内继续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待僧左拉没有回应,就仿佛他没有听见米兰登的话似的。
唯有那支诡异的黑色蜡烛,绿色的烛焰无声地舔舐着上方晦暗的空气,发出极细微的,如同毒蛇嘶鸣般的噼啪轻响,摇曳不定的光线将那些古怪法器和侍僧的袍角拉长又缩短。
堆叠在一旁的几具苍白骨头,在烛影的晃动下,其空洞的眼窝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米兰登此刻的卑屈姿态。
压力越来越大,几乎要碾碎米兰登的脊椎。
汗水从他额头渗出,滑过鬓角,冰冷地滴落在身下的泥地上。
米兰登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来打扰左拉大人的清修。
但现在想要抽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罪过的念头折磨着他的心智,让他快要发疯了。
许久,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短暂的一瞬。
一个声音,终于从兜帽的深渊里传了出来:
“米兰登,你的问题,真正的圣光已经知晓。”
这声音干涩沙哑到了极点,失去了任何人声应有的温润感,每个字都像是粗糙的石块在干燥的磨盘上摩擦滚动,又像是虫豸在朽坏的枯木中缓缓爬行的声响,钻入耳膜深处,激起一阵恶寒和本能的战栗。
米兰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又被攥紧。
左拉嘶哑而空洞的声音再度在帐内回荡:
“有光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