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记得吗?那首雪花六出的诗吗?”
章越看了章直一眼道:
“这首诗我自然记得。当年与你谈过后,我便将其焚毁了”
章直道:“后来我因喜爱此诗,私下抄录了一份,却被蔡确得去。”
章越道:“你早知给蔡确所得?”
章直道:“是我故意遗落在中书的,当时蔡持正在我身旁安插了个心腹,我早知道此人底细便故意落给他了。”
章越叹道:“你如此行事,是何道理?”
章直道:“三叔,我不喜身在中枢,夹在你与老泰山之间。”
“我想说诗是我写的,借蔡持正之手罢了我的官职。没料到他始终没有为难我。”
章越道:“我这才想以你的性子,再如何也不至于犯如此错误。”
章直低下头道:“三叔,可否看在此事上,饶过蔡持正这一次。”
章越道:“就算没有此事,我也打算不追究蔡持正此事。还要提拔吴处厚。”
章直道:“这样小人,三叔为何还要提拔呢?”
章越道:“吴处厚是小人,但他将信寄给了我,没有公诸朝堂上。”
“同时蔡持正确实不厚道,要不是他当朝为相不念旧情,吴处厚此番也不会被贬汉阳军。”
“还有吴处厚是有才干的,你读了那本《青箱杂记》吗?确实可以一品。提拔他也是从此堵住他的嘴。”
章直道:“可惜吴处厚有才无德。”
章越道:“在为官你且记得三事,枪打出头鸟,会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还有件事最要紧的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吴处厚就是会闹。但闹不能闹出格。”
章直道:“三叔是否断非那‘洪水滔天’之人。”
章越看向章直道:“让你夹在我与吕相公之间,确实为难你了。”
“但你晓得,旁人政见与我相左都罢了,但你是我侄儿,自与旁人不同。让你去河阳,我也要对下面人有个交代。”
章直沉默片刻,章越道:“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
“咱们先吃饭,慢慢聊。”
……
席间众人说着家事。
章越喝了数杯便歇息了。
而宴后,章亘章丞两兄弟陪章直逛逛汴京城。
站在瓦舍勾栏外,三兄弟被《破灵州》的喝彩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