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的供词按着鲜红的手印,太子的私印拓本与账册上的印记分毫不差——这些证据详实得无法伪造,绝不是“设局”能弄出来的。
昨日萧景渊挑拨的话还在耳边,可眼前的人冻得快要站不稳,却还想着送证据,愧疚瞬间漫过心头。谢砚脱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上前一步,仔细裹在她身上,连领口都拉得严严实实:“披风上有暖意,先裹紧。”
披风带着他身上的松脂香,暖意瞬间裹住苏清鸢,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缩了缩肩膀,眼眶忍不住泛红:“我怕……我一走,你就回来了,证据送不进去,太子就会销毁记录……”
“是我错了。”谢砚打断她,声音放得极软,带着从未有过的自责,“我不该信萧景渊的挑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你,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这句“受委屈了”,让苏清鸢多日的憋闷瞬间决堤,眼泪砸在披风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晚翠在旁抹了把眼角:“谢王公,您总算知道误会小姐了!小姐为找这些证据,连着两夜没睡,手上都磨出茧子了,还怕您不信,非要亲自送来。”
谢砚的愧疚更甚,他扶着苏清鸢的胳膊,动作轻柔得怕碰碎她:“快跟我进去,我让厨房煮姜汤,暖暖身子。再站下去,真要冻坏了。”
苏清鸢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进了王府。府里的暖意裹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麻得快不听使唤。谢砚把她带到书房,让小厮火速去煮姜汤,又从暖阁里抱来个铜暖炉,放在她脚边:“把脚伸过来烤烤,别冻着了。”
苏清鸢搓着冻僵的手,看着书房里熟悉的陈设——书架上的北境兵书、墙上的星图、桌案上那把刻着“砚”字的旧弓,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只剩一丝暖意。谢砚正低头翻账册,眉头越皱越紧,眼底的怒意清晰可见:“萧景渊竟挪用了十万石粮草,一半给了林府,一半填了他外祖家的亏空,北境将士去年冬天冻饿交加,他倒好,只顾着自己享乐!”
“户部老吏说,他怕太子杀人灭口,才偷偷把账册副本藏起来,找机会交给了李医官。”苏清鸢接过小厮送来的姜汤,姜香浓郁,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得眯起眼睛,“而且老吏还说,皇后早就知道这事,甚至帮太子疏通了户部的关系,让调拨记录做得‘天衣无缝’。”
谢砚合上账册,语气冷得像冰:“他们母子俩,为了权力和钱财,连北境将士的性命都不顾,还害了我母妃和你母亲,这笔账,咱们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书房里静下来,只有暖炉里木炭“噼啪”燃烧的声响。苏清鸢看着谢砚,忽然想起寿宴上他为她挡在林妙音面前的样子,想起他送玄铁令牌时“遇危险可用”的叮嘱,想起他为找母亲旧物奔波的心意——这个人人怕的“反派大佬”,其实比谁都重情,只是被过往的伤痛裹得太紧,不敢轻易信人。
“谢砚,”苏清鸢轻声问,“你母妃的冤案,除了皇后的陷害,还查到其他线索了吗?我母亲当年想帮你母妃翻案,是不是也发现了皇后贪腐的事?”
谢砚抬头,目光落在墙上的星图上,语气低沉:“我母妃当年在太医院查到皇后贪腐军饷的证据,想呈给先皇,却被皇后先发制人,伪造了‘谋逆’的罪证。你母亲知道后,想帮我母妃找证据翻案,皇后怕她们联手,才用甘遂害死了你母亲,让柳姨娘当替罪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