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住,我家爷心里不痛快。
"
"
痛快不痛快的,也不能拿咱家练枪法啊!
"
小二指着墙上的弹孔直嘬牙花子,"
瞅瞅,新换的松木墙板!
前儿个刚让张大帅的副官崩过一回,这又添新伤!
"
他边擦桌子边嘟囔,"
知道的说是酒楼,不知道的当靶场呢"
陆璟尧突然拍案而起:"
再拿两坛!
"
"
哎呦我的亲娘诶!
"
小二一溜烟躲到舟亭身后,"
这位爷您行行好,赶紧把人整走呗?我们要打烊了!
"
舟亭架起醉醺醺的陆璟尧往外走,身后传来小二扯着嗓子的叮嘱:"
脾气这老差,下回可别往咱家领了!
东街老毛子酒馆抗揍,您上那儿霍霍去!
"
夜风一吹,舟亭肩上沉甸甸的。
他扭头瞥了眼陆璟尧,他还在嘟囔"
宛宛……"
。
临上车,他突然拉住舟亭,惨然一笑,“舟亭,她记得……可是她怨我……”
他一拳砸在车门上,车门顿时凹下去一块。
舟亭看着他瞬间红肿的手,伸手就要去拦。
可在他碰到他血红的眼睛时,又停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璟尧,不是骄傲矜贵的陆家四少,也不是威风凛凛的陆大司令。
血红的眼底漫起潮湿,是要溢出来的痛苦、懊丧,满脸的不甘和颓然,像一个没了家,失魂落魄的的孩子。
舟亭不知道白天生了什么导致他情绪这么差,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他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又指望舟亭能告诉他什么呢……最后只垂下头,低低地呢喃:“她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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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万千,有人愁,自有人欢喜,只是这欢喜却也喜得不彻底。
第二天清晨,王瑞林刚起,便有人来报,说陆璟尧已离开佩城,而且还带走了舟亭和武阳。
王瑞林立在雕花鸟笼前,指尖捻着几粒黄小米。
笼中的红子雀蹦跳着啄食,喙尖敲击鎏金食槽,出细碎的"
哒哒"
声。
"
确定?"
他忽然收紧手指,碾碎的米粒从指缝簌簌落下。
雀儿受惊扑棱翅膀,撞得笼丝轻颤。
阴影中的探子又往前半步:"
千真万确,昨夜三骑出北门,马蹄铁特意包了棉布。
"
窗外晨雾未散,王瑞林将剩余的小米撒进鸟笼。
雀儿却不再进食,缩在角落瑟瑟抖。
"
倒是识趣。
"
他忽然轻笑,手陡然停住:可是时间还不够……